晚餐时间,我和赫敏一起从图书馆走到入口大厅,里面已经挤满了排队等候吃饭的人。
我们一起走下最後一阶楼梯,赫敏说:「我们今天离开的时间特别早。」
我吸吸鼻子抱怨道:「我敢说要是我胆敢再打上任何一个喷嚏,平斯夫人绝对会把我赶出图书馆。」
我们走到队伍尾端,顿时发现这里的气氛简直一触即发,哈利和罗恩站在那里,他们全身都向外辐射着冲天的怒火,而怒火的对象正是站在另一边的马尔福。
罗恩气得浑身打颤,全部的人都盯着他瞧。
「滚开,马尔福。」哈利说,「别生气,罗恩。」
「噢,对了,波特,你今年夏天是跟他们住在一起的,对吧?」马尔讥讽地说道,「那麽请告诉我,他妈妈是不是真的那麽胖,还是照片照得不好?」
「那麽你妈妈呢,马尔福?」哈利立刻反唇相讥,「瞧她脸上那副表情,就好像她鼻子底下挂了大便似的。她总是那副表情吗?还是因为跟你在一起才那样?」
马尔福苍白的脸变得微微泛红。
「你竟然敢侮辱我母亲,波特。」
「那就闭上你的臭嘴。」哈利说,随即转过身去。
砰!
就在哈利转身的那一刹那,马尔福立刻朝他丢了一个恶咒,白色的光束擦过哈利的脸颊,随着好几个人放出的尖叫,哈利连忙矮下身闪躲攻击,他慌张的掏着口袋,魔杖却一直卡在里头。
我和赫敏双双从人群里冲出去,她扑向哈利帮他拔出卡在口袋中的魔杖,而我则像一颗炮弹般朝马尔福冲去。
但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一阵回音袅袅的怒吼响遍了整个大厅。
我的确是扑准马尔福没错,但如今我怀里的只剩下一件校袍。
不对!校袍里有东西在动。
我抱紧怀中的东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你好大的狗胆,小子!」穆迪教授一瘸一拐地走下大理石阶梯。他手里拿着魔杖,此刻正指着我怀里瑟瑟发抖的东西。
大家全都吓得愣住了,入口大厅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他有伤到你吗?」穆迪怒气冲冲的问,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没有,」哈利愣愣的看着他,「只差一点。」
穆迪转向我,朝我吼道:「把他交给我!」
说完,他开始一跛一跛的走向我,从他眼中可以看到疯狂以及愤怒,他是真的想伤害马尔福。
我抱紧怀中微微挣扎的东西,警戒的往後退。
「休想跑!!」他的怒吼贯穿了整个大厅入口,这也迫使我真的开始拔腿狂奔,驱动着我的力量是赤裸裸的恐惧。
跑不出一尺外,一道魔咒就击中我,身体立刻弹了出去撞到地板,但我很快的爬起来继续跑,耳边只来得及听到铁三角正试图制止穆迪的暴行。
我成功冲出大厅外,一路上都不敢停下来,只知道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推开斯内普办公室的门闯了进去,扑鼻而来的是一阵苦涩的药香。他像一座黑色的大山般站在橱柜前面,在我闯进来的同时瞪大眼睛,但他随即冷静下来。
一安下心来我便瘫倒在地上,怀中的东西顿时滚了出来。
那是一只纯白色雪貂。
他从校袍里滚出来後迷茫了几秒,但他很快的清醒过来,立即露出警觉的眼神看向我,还凶狠的呲了一声。
斯内普再次瞪大眼睛,他愣了一秒钟,接着飞快的走过我身边把办公室的门锁上,然後平静的转过身冰冷冷的说了两个字:「解释。」
我结结巴巴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当我形容到穆迪那偏差行径时还忍不住打了几个颤,无论如何,穆迪都不该那样对待一个学生,不、不是一个,是两个,他甚至出手攻击我,直到现在被击中的背脊还一片灼热,嗑到的双膝也隐隐发疼。
他安静的听我说完,指着雪貂问:「所以这是德拉科·马尔福?」
我点点头,雪貂吱了一声,露出一排小白牙。
我看到斯内普额角的青筋跳个不停,他黑着脸把魔杖指向他;没过多久,在一阵响亮的霹啪声之後,马尔福又重新出现,他苍白赤裸的坐在地上,光滑的金发披垂在脸上,盖住他那张已经变成鲜艳粉红色的面庞。
发现自己变回来後,他遮住重点部位慌忙站起来,我呆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後立刻转身,结果脑袋嗑到了书柜,疼的我眼前漆黑一片。
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医疗翼一趟。
斯内普毫不掩饰的冷笑一声,冰冷的说:「德拉科,把衣服穿好。」
接着我耳边响起了一阵引人遐想的衣物摩擦声,马尔福在穿回校服後在我背後慢吞吞的咳了一声。
我小心翼翼的回身看到他穿回黑袍松了口气,但脸颊依旧烫得要命。
「这个穆迪居然敢对学生施展变形咒,」斯内普眯起来的双眼简直像含着两把锋利的刀子,「你们两个待在这里!」
说完,蛇王消失在门後。
马尔福打了个响指,一只家养小精灵随着一阵劈啪爆响蹦了出来。
「马尔福先生,多多在此听候您的任何吩咐!」家养小精灵深深鞠了一躬,细长的鼻子都碰到了地毯上。
「拿点晚餐来。」马尔福懒懒的挥了一下手。
多多应声又消失在我们眼前,我才想起来我们还未吃晚餐。我带着发软的双腿走向办公室里摆着的唯一一张颜色深沉的旧沙发,当背部碰到椅背时禁不住哼唧了一声。
「你的背怎麽了?」
我抬起沉沉的头,发现马尔福环抱双臂看着我,眉毛挑得高高的。
「被魔咒打中了,」我说,「膝盖也刮了,也许我需要去一趟医疗翼。」
「那麽也许你一开始就该选择把我带去那里。」他说。
我忍住了一个喷嚏,然後顾做惊讶的问:「你想让大家看到你变成了什麽吗?」
「的确是不想,」他撇撇嘴,执拗的抬高下巴,那对淡色的眼睛顿时充满了恨意,「这份屈辱我日後一定会加倍讨回去!」
我的脑袋晕呼呼的,马尔福在我视线里面居然带着朦胧的光圈,只见他一脸不满的喃喃低语,只能隐约听出”我爸爸”这几个字。
我疲惫的摇头道:「不要再让那个独眼疯子有攻击你的机会,马尔福。」
他灰蓝色的眼眸中异样的光芒一闪而逝,在我还分不清楚前,他轻轻的朝我迈了一步,半眯着眼道:「是什麽让你冒着风险把我送到这里?」
我一瞬间回答不上来,神情迟钝的望着他。於是他又站近了一步,甚至弯下腰来双手顶在椅背两旁。
「让我猜猜,一个斯莱特林的格兰芬多爱上我了。」那双浅色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瞧他故意凑近我的举动,我一面克制着脸上的笑意,一面享受着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水味道。
他居然开始用香水了!
我被味道拉离了一点神智,表情看上去肯定很笨拙,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像他那低段数的美男计已经达到效果似的。
他就是用这副大情圣的模样对付其他女孩的?
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潘西·帕金森……
那些名字轻不可闻的滑过我的脑海。我闭了闭眼,一瞬间拿准了主意,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就冲动的抓着他的衣领使劲的往下一拉。可惜算错了位置,这个高度只刚好落在马尔福的尖下巴上。
我亲到了他的下巴。
他吓了一跳,我更是後知後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马尔福苍白的脸变得微微泛红,然後又红了一些,接着又红了一些。
我挑寡的朝他扬起自己的脸,然後用早已经握在手中的魔杖桶了桶他的腰侧,说:「当然,我真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马尔福。」
我平铺直叙的口吻说起这话可真是毫无诚意。他粉红的面色瞬间又化为青紫,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像要咬断我的脖子。
我刻意的又晃了晃手上的魔杖,说真的,真要打起来我肯定是不行,但唯一的优势就是先抓了魔杖。
最後他只好凶狠的瞪着我并且迅速的退到办公室的另一个角落,离得我远远的,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条危险的毒龙。
这时多多为我们送来餐点,它进来时明显注意到气氛有些诡异,尽管我笑得亲切,它还是在送上餐点後立刻机伶的消失现场。
我踌躇了一会儿,然後慢慢收下魔杖。「说真的,我这麽帮你,也是因为你照顾过我,」我停了停,「而且每次我回过神来,就这麽做了。」
接着我开始无视对面投来的目光,迳自抱着餐盘乐不可支的吃了几口薯泥,但随即又一脸菜色的推开餐盘,只觉得肚子里正翻江倒海,彷佛有一百只摄魂怪正在里头开茶会。
剩下的时间我抱着肚子一声不吭的卷缩在沙发上,马尔福也没吃多少东西,他带着古怪的神情在另一边想事情。我们就这样在办公室左等右等,一直到午夜时分才把斯内普给盼了回来,当时我的意识已经朦胧,半梦半醒间扬起嘴角朝他傻笑不停,一双冰凉的手盖住我的额头。
「烧了。」他评断道。
什麽烧了?
「我没有放火。」我严肃的说。
直到我被送到医疗翼後才发现烧了的是我。
早上七点多,我在医疗翼惊醒过来,庞弗雷夫人很快的为我量了一次体温并且把我翻过来检查背部。
她摇摇头说:「背没事了,烧也退了,但是体温还是偏高,再喝一瓶退烧药好好休息,下午的时候我再来看看你。」
我像个荣誉病人一样乖乖的喝下魔药,然後很快又陷入昏睡,等到下一次张开眼睛,阳光温驯的从窗户外斜斜照进来,我瞪着天花板发呆一阵子,铁三角就推开门走进来。
赫敏笑吟吟的把笔记递给我,说:「给,这是今天上课的重点。」
我心怀感激的收下它。
「我们上午来了一次,不过你还在睡哩。」罗恩说。
「因为我是病人啊,病人有权睡觉。」我正义的说。
罗恩哈哈大笑,但他随即停下来,小心翼翼的看向庞弗雷夫人的办公室,确认没有动静以後松了一口气。
然後,他接着问:「所以,那时後马尔福到底怎麽啦?」
我愣了一下。
「我们昨天猜了好久,他就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他说,「——他被变小了吗?还是被变成了什麽?」
我尴尬的笑了笑,犹豫的说:「抱歉,不过我想我最好不要告诉你们。」
「你当然不要告诉我们,」赫敏瞪了一眼罗恩,「免得马尔福最後把怒火转移到你身上。」
感谢梅林把脑袋赐给了赫敏。
「——所以,这一次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我问。
「昨天的预言家日报啦……他用那个嘲笑我爸爸……」罗恩乾巴巴的说。
「韦斯莱先生怎麽了?」
「穆迪声称有人闯进他院子,韦斯莱先生赶过去的时候惊动了几名麻瓜,结果犯人也没抓到,现场没有留下证据,所有人都说穆迪又犯疯病了。」哈利接话,一旁的罗恩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抓到犯人?
我果然把这件事给忘了,我怎麽会这麽傻呢!这个穆迪——
「你什麽时候能出院呢?」哈利问。
我愣了愣,费力的抽开思绪。「没意外的话,等等吧,」摸摸自己的额头,「这烧的有点突然,大概是因为开学那时淋雨了。」
他想了想,说:「我们原本以为是穆迪的恶咒,但庞弗雷夫人告诉我们你只是感冒潜伏——」
「那也是因为受到攻击才会让病症一次爆发!」一个傲慢的嗓音打断哈利的话。
马尔福迈着长腿大步走过来,罗恩立刻跳起来并且充满敌视的瞪着他。
「马尔福,你来这里做什麽?」哈利冷冷的说。
「救世主管得还真宽啊,」马尔福讽刺的说,「难到我来看看斯莱特林生病的同学也要向你一个格兰芬多申请吗?」
哈利面红耳赤的瞪着他,却无法张口反驳。
「看来你昨天没被穆迪教授修理够哦?」罗恩卷起袖子一副随时奉陪的模样,我在一旁看得是一阵心慌。现在和马尔福说什麽都可以,就是不可以用穆迪来刺激他,因为他铁定会气得把理智道德统统往後扔。
果真下一秒,马尔福已经目露凶光的抽出魔杖。我连忙踢开被子站下床去,就在雷光火石间,医疗翼的办公室大门被猛然推开来——统治着霍格沃茨医疗翼的庞弗雷夫人怒气腾腾的走出来,成功阻止了这场小型恶斗。
庞弗雷夫人生气的把他们赶出去,并且重重的关上大门。
她转过来,看到我赤着脚站在地板上,连忙尖声的命令道:「回床上去!」
我跳上床用棉被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庞弗雷夫人这才满意的离开。
等到庞弗雷夫人回到她的办公室,我再一次踢开被子,迫不及待的把赫敏的笔记拿出来。我打算舒舒服服的阅读,在床上变换了几个坐姿,脚底下却踢到了东西。
我的床尾多了一袋本来没有的纸袋。
我从床头爬过去查看,发现里面是包装精美的糖果和巧克力。然後我迟顿的注意到蜡封戳上唯一的大字母M。
他是为了送这个来的?
我心惊胆跳的盯着医疗翼的大门,认为巧克力也许加了什麽。
等我回过神来,恐惧却消失了,只感觉双颊正渐渐发红,最後我只好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我昨天干了什麽事啊……
隔天我完好如初的出现在课堂上,学生们总是指着我交头接耳,不过一天下来并未发生任何大事情,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纳威·隆巴顿又在魔药课上烧坏了他第六个坩锅,这次还波及了一些站在他身边的格兰芬多学生,斯内普面不改色的罚他劳动服务,强迫他把一整桶角蟾蜍的内脏全都挖出来,大家都知道隆巴顿的宠物就是一只大蟾蜍,我在回休息室的路上在地窖碰到刚从斯内普办公室出来的隆巴顿,他神色萎靡的样子真叫人担心。
马尔福并没有为了那个晚上的事情来找我算帐,头几次看到他我都如临大敌般,但他似乎根本根本不打算做些什麽,就连口头上的威胁都没有,直到我开始怀疑也许他给了自己一个遗忘咒,他似乎压根不记得那件事。
我觉得奇怪,也觉得有些失望。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到了礼拜四,我们迎来了穆迪的第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