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際一線 — Chapt.01平行線上的雙人(1)

曾经的秦海并不喜欢音乐。

那时的他不明白为什麽有人能为了一首歌哭得肝肠寸断,也不懂那些躁动“耳孕”的粉丝们脑子里在想些什麽。对他而言,音乐就是由一堆音符与不同的声调拼凑,然後哼哼呀呀藉声带发出来,破碎并且无交集的东西。

相比之下秦海就很享受演戏时所带来的快感,全然另一个角色的渗入与演绎,往往能带给他更上一层的满足,就像是他的生活一样,明明是无比真实的情绪却又是那麽虚假做作。

戏剧中的喜怒哀乐,对他而言远比唱歌时的自己真实多了。因此他才在当初靠优越的歌喉进入演艺圈後,隔年就凭藉帅气的长相与精湛演技,成功转战进入影剧发展,从此正式与他所不喜爱的音乐切割。

不过这些想法都抹杀在他偶然听到,由阮云声所创作的音乐之後。

说到阮云声,便不得不提他的经历了,身为近两年因网路名气而签约入公司的新人,和秦海也算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在音乐业界被称为鬼才,作曲方面更是被传唱为神一般的新人,很多大牌歌手和制作都争相邀请与他合作。

不过也不知是太重情意还是太有个性,他向来是不接自己经纪公司外的工作,而且也不常参与活动,连在公司偶遇的机会也是寥寥可数,简直就是世界之外的传奇人物。

所以秦海起初对阮云声这个人,除了音乐之外并没有太多印象,是直到这次经纪人在《半夜遇见拉婓尔》电视剧杀青之後,强硬地带他去见阮云声商讨公司新企划,才准备要有寒暄以外的对话。

「芸蜜舒,完事後请我吃饭吧,为了见阮师弟我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秦海逗弄自己手机上的吊饰,边走边随意地开口。

「如果你能接受水沟边里的东西,我不介意挖一些请你。」芸蜜舒没有抬头,全神贯注在写手中的笔记本。「阮云声是个正经人,不像你那麽轻浮,希望你等等多注意自己的礼节,不要一开始就在合作夥伴面前打坏了自己的形象,他如果不愿意合作,麻烦的可是我门。」

「哎呀哎呀,不要这麽冷淡嘛,都糟蹋这张好脸蛋了。」秦海轻浮地伸手抓起芸蜜舒的马尾把玩,但对方不只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阻止的打算,反倒让秦海先没了兴致,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我记得你很讨厌以前的歌手身份,没想到现在居然还留着那个吊饰。」

芸蜜舒停笔并用笔尾敲击板子,清脆的一声“喀”让秦海的思绪停顿了一小拍,然後他挽起笑容。

「这是我在Leader唯一拥有、专属自己的东西,我认为很有保存的必要。」秦海弹了下摇摆中的吊饰,难得认真地回答:「我的确讨厌身为歌手的我,但这并不影响我收藏回忆的态度。」

压克力板吊饰上的图样,是当年由粉丝创作并投票出的作品,Leader的团员刘篖、王冽与秦海,各自皆有属於自己风格的周边,而吊饰上那一副随性的Q版模样倒真是很有秦海的风格。

虽然Leader在出道同年就因为秦海的任性退出而各自单飞,但每个人也都有了各自的新天地,当然,他们如今的地位与故事又是另一番折腾了。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轻浮的人渣。」芸蜜舒挑眉,说话语气如同谴责,又彷佛不在意。面对芸蜜舒的评价,秦海并未给予反驳,只是维持着笑容跟上。

然而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秦海总是扮演那个打破安静的角色。他倾身靠近芸蜜舒的脸蛋,语气清挑地询问:「平常总喜欢念我的蜜舒小姐,今天这麽没精神阿?」

「我要预留精神去面对阮云声,虽然外面都传他很重情意所以只接公司的工作,但其实连我发派下的工作他也不一定会接。」

「所以你还没有搞定就叫我来?这可真不像芸蜜舒的作风,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虽然阮云声已经同意合作,但一切都还有变数,我可不能掉以轻心让你毁了一切。公司很重视这次企划,做的好你我都可获利不是?」芸蜜舒对他眺了眉,一副“你有什麽意见吗?”的样子。

「不愧是蜜舒小姐,做事还是这麽的谨慎。」

芸蜜舒冷冷瞟了一眼秦海,没有打算与他多说的意思。

而秦海也自讨没趣的撇了撇嘴,他会答应这次企划除了因为亏欠陆总不得已之外,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想来见见这传说中的"阮师弟",藉此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

绕过个转角後他们停在上头挂有练习室字牌的门前,芸蜜舒以指尖轻敲门板通知,然後直接转开门锁,随着大门开启而出的是钢琴弹奏出的悠扬乐曲。

房中不远处的一架钢琴前,长相秀丽的青年闭目专注地演奏着,柔顺的乌黑发丝随着他优雅的举止摇曳,没有因为他们到来的骚动而有所分神。

而令秦海讶异的是阮云声所弹奏的曲目,竟是自己当初在Leader里以他为主角的歌曲。

熟悉的旋律没有任何乐器与混音渲染,仅仅只是些微地调整後,却那麽纯粹并且直击心扉,他从没想过原来那种俗滥的曲子竟能如此动人地诠释。

秦海缓慢地走进阮云声,动容地用那因疲惫而略带沙哑的嗓子轻声吟唱。

“没有你的世界该如何触碰爱恋"

阮云声因他声音出现而顿了一拍,随即佯装没事般不慌不忙地继续演奏,这些反应自然都被秦海看在眼里,他心里暗自偷笑,却顺势唱了下去。

“指尖勾起彼此牵绊

不曾回首嗟叹

疼痛夹杂爱怜珍重混着非凡

每一泪珠如同天上星繁

流星殒落繁星聚暗

而我无法再次仰望"

秦海不喜欢音乐,从前如此,在Leader如此,现在也应该如此。

但阮云声的音乐就像是有些什麽隐藏於其中,令人深深着迷并且无法转移注意,对秦海而言这些失控是他理智上不允许发生的。

就像当初自己第一次听到阮云声演唱的曲子一样,他没有阻止随着对方歌声吟唱的自己,也没有阻止那些因而落下的眼泪。

然而就连秦海也无法搞清楚为什麽会有那些情绪,那完全不是他认知中该有的行为,也因此他才会想来见见阮云声,想见见让他失序的主因究竟是什麽样的存在。而如今那个人就坐在自己面前,以他最擅长的演奏出现在自己面前,外貌无法论上当今出众的定义,却也称得上漂亮,但被那好似天生的优雅气质包裹之下,却又是如此令人惊艳。

阮云声睁眼看向站在钢琴旁的秦海,修长眼睫毛遮蔽住了那眸子里闪烁的情绪,他开口合着声,是与秦海富有磁性的嗓子截然不同的,那清亮的合声极尽完美地诠释这首曲子该被赋予的灵魂,就好像真置身於万里无云的星空一般,令人无法移开步伐。

“俛仰星空轻叹

而你(我)已在灯火阑珊之巅

失足坠落万丈深渊

你与我无法同行回乡瞻望故里星空点点(再低头换一声叹息)

指尖勾勒彼此轮廓(是羁绊又或是恩仇)

我(你)无法看清你(我)容颜

俛仰星空轻叹(对着星空长叹)

而你(我)妄想窥伺未来光景

失足坠落深渊(万丈深渊)"

阮云声双手速度渐缓,琴声随着歌声一同消散,但却散不去那些被牵连起的思绪,练习室中彷佛烧窑着迷人却又致命的毒药,使人无法忍住将之摄入脾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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