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本来我吃药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为什麽呢,现在我没在吃药,但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
那个男孩只是平静的坐在天台的边缘。
从上面望下去,所有的人和车看起来都缈小非常。
到底人什麽时候才会把其他人看得这麽渺小呢?
只有自己在高处的时候才会这样吧。
下面的所有人的视线集中於自己身上,自己却一直害怕被下面的人所害。
却无法得知自己原来身处的地方才是更为危险。
「怕着被害,怕着失去,怕着结束,才导致我一直耿耿於怀。为什麽我要觉得对母亲不起呢,原来只是因为我把自己看得太高...怕着母亲会从我身上夺去什麽而已吧...」
原来人,与他人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也只是同样的渺小,那到来了这种时候,哪怕再分办高低,也再无意义了吧。
若果我们身处在那种地方,又应该抱着怎样的心情去生存呢?
「那我该留下的,就只有,纯粹对母亲的感激之情而已了吧。」
妈妈用了自己的生命救了男孩,男孩也应该用生命去回答妈妈的恩情。
也许,那是一种美好,是一种解脱。大家不再抱有各种的恩怨,留下的只是正面且美好的感谢之心。
说到遗憾,对於班长来说,也许就只有,没有机会实现与婷儿的承诺了呢。
各种与彬哥和婷儿一同上学的记忆断片穿插於班长的脑海。
尽使不舍,尽使伤感,但对现在他来说,只是一种自私而已。
因为现在他,只要站出这一步,面前的就是乌托邦了。
但此时班长脑海闪过的,却是阿盈。
「哈...也许最大的遗憾,是没回应阿盈的表白吧。」
说罢,站长缓缓的站了起来。
那双腿在风的吹拂下,看起来弱不禁风。
「对不起,阿盈,我也喜欢你。」
也许这份心意,永生永世也无法传达了吧。
「呯!」
「不要!前辈!」
粗暴推开的铁门的,是阿盈。
「前辈,别...别这样做阿!」
尽管她看起来筋疲力尽,但她还是来到了这里。
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面前。
但班长看起来没有惊讶,只是微笑着说。
「阿盈吗...我也有多少预感觉得你会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呢。」
阿盈无法掩盖她那惊恐的表情,而她只是想慢慢接近班长,希望找个机会把班长拉住。
只见班长神情一变,冷冷的道。
「别再靠过来了,阿盈。」
阿盈立即被吓得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班长则露出满意的神情,说道:
「阿盈,我真的很感谢你,你令到我解开了多年来的心结...而且这两个星期以来,各种各样的事也...感谢你。最後认识到你实在太好了。」
怎麽阿盈还不动呢?
因为她害怕,她若果接近班长就跳下去吗?
不对吧。
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彬哥,婷儿,阿盈带着他们的心意来到此地,难道现在连讲出自己想说的话,也得怯懦一番吗?
「混帐!你知道你这样做你身边的人会有多伤心吗?你的两个朋友还在等着你回去阿!别因为自己的什麽狗屁自责就得去死!别太便宜自己了!为什麽所有人都负责着痛苦,你更要为他们又添苦呢...为什麽...」
说过後,阿盈声泪俱下,无力的跪下。
「那...那你知道我的痛苦吗?」
只见班长慢慢摘下眼镜,那双眼睛布满了泪光。
「我的出生杀死了我的妈妈!我亲手把我自己的家庭破坏了!你知道什麽?我清早起来只能看到自己的父亲啜泣!十七年来如是,每一年自己的生日,都得负责着杀死妈妈的这个责任!每一年!我已经无法脱离这个监狱了阿...直至阿盈,阿盈你认为我应该去感谢妈妈...我才能把一切都放开...当我打算去放开的时候...你又来叫我住手,眼前的就是解脱,到底..我应该怎办阿...?」
「没有妈妈...没有妈妈会高兴的,看到儿子这样做...为什麽,为什麽你会觉得,妈妈希望得到儿子的报答呢...大家健康快乐的成长...不就已经是最好最棒的礼物了吗?放过自己吧!前辈...我指的感激...是指你妈妈用尽所有努力,把你带来世间的这件事阿!」
也许是阿盈的哭声触动了班长的心弦。
也许是班长觉得还有些事该做。
但一切也许太晚了。
一阵强风吹过,班长突然好像失去平衡一般,错脚把自己绊倒了!
「不要!」
只见阿盈飞奔过去,用尽全力把班长的手握紧。
阿盈的手臂十分纤细,但她依然拉着班长的手。
「阿盈...放手吧,这样下去你也会捱不住的。」
阿盈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呻吟。
人是否这是这样呢,总是做了一些事後却发现原来还有别的选择。
果然,事後孔明还是非常简单的吧。
班长突然手引却有点发力,像是想要抓住点东西。
「唉呀...不是决定了要死了吗,怎麽现在却又有点想活了。」
看着阿盈那块脸容。
「阿...果然还是喜欢阿,可惜..太晚了。」
「不...不行了!」
阿盈终於支持不住,手掌不情愿的松放了。
「呀!」
突然两只手掌又再把阿盈松开的手掌给握紧。
阿盈惊讶的看看他们。
是陈老师,跟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班长的神情更是惊讶。
「爸...」
另一个拉住班长的人,是他的爸爸。
「爸!赶快放手!让我死!」
班长说到终於忍不住了,他的眼泪不断的流出。
正正就是自己阿,把自己的爸爸弄成这个样子的。
自己怎麽还能有面子被他拯救呢?
「我害妈妈死了...又让你痛苦这麽多年,让我死,给我解脱吧!」
男人只是大吼一声。
「我什麽时候让你觉得我痛苦了!」
班长明显感到怯懦。
「失去美玲是事实...但她留下的却是你阿!我的儿子,陈宽恩阿!」
──「我们的儿子,一於叫做宽恩吧!希望他会在他的生命中,懂得去宽恕和感恩,只要他能快乐的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妈妈为你改的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能够宽恕和感恩,放过自己吧...儿子阿!你快快乐乐的成长已经是对我们最好的礼物!这麽多年以来,我也做错了,我...我也不该整天被困过去之中。」
「原来,妈妈给的礼物就是我的名字阿。」
是否太晚了呢,一切是否知道的太晚了呢。
从什麽时候他走到这里了呢?
也许离开他的不是别人,只是自己离开了而已。
「来!宽恩赶快用力,先上来!」
这样的自己还值得被拯救吗?
妈妈是对着自己有着如此的期望吗?
爸爸没有因为这样而讨厌自己吗?
那这只手应该握着的,又应该是谁的手呢?
妈妈期待着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模样的呢?
不会是这个模样吧?
「爸....救我!」
「宽恩!」
三人用尽全力,终於把班长拉了上来。
「幸好同学通知我,才能及时通知你的家长。」
陈老师气愤的说着。
而班长则用想尽力把自己刚哭完的脸给隐藏起来。
「不管怎样,你也得跟我到医院去检查。」
班长却很大反应的拒绝了。
「不...不行,我晚点再跟你去,我现在还有重要事情要做!」
「你...你到底在讲什麽?」
陈老师还没说完,班长就已经拉着阿盈的手离开了天台。
「老师,算了吧,年青人的活动...我也应该要更新一下自己了。」
两人就这样坐在了地方,看着那一片蓝天。
「前...前辈...我们要去哪?你...你刚刚才...应该去检查一下...」
明显阿盈的话中还带着点咽喉声,但班长明显没打算停下来。
「对不起,阿盈,各种事都很对不起,但现在我们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就这样,两人就直接向礼堂的方向奔跑。
「婷儿,拜托了!真的很谢谢你!」
婷儿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又随便弹了几下身上的结他。
而彬哥,明显看起来比起婷儿更紧张。
而婷儿只是轻轻的握着他的手。
「没事的,班长一定会回来。阿盈一定会带着他回来。」
而彬哥只是轻声的回答了一声「嗯」。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压轴,校园乐队!有请!」
随着司仪的介绍,两人也慢慢的步出舞台。
台下的人却比想像中多。
愈接近台前,他们就愈紧张。
欢呼声不断传进他们的耳中。
但关键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但他们却没有质疑过,因为他们一直相信,相信着阿盈会把班长带回来。
欢众的欢呼声也开始安静下来,等待着表演的开始。
时间却只是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好意思!来晚了!」
一把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终於来到了台上的,是班长。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但他们三人终於再次站在了同一个地方。
在他们的心的距离又有否因为而拉近呢?
他们间的信任又是否把一切都带到这里来了呢?
不管怎样,婷儿只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而台下的阿盈,也向台上投以一个期待的微笑。
一声一声沙哑的咪克风声音充斥於礼堂。
班长只是扭了扭音量,就站了起来,开口道: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我因为点蠢事所以晚到了。希望大家能够体谅体谅。」
坐在鼓前的彬哥,站在琴前的班长,拿着结他的婷儿。
三人互相投以信任的神情。
婷儿则把咪克儿拿了过来,轻声道:
「那麽请,请大家欣赏,希望大家会喜欢,Howtosavealife。」
随着彬哥敲过四下拍子。
婷儿也慢慢唱出那一句旋律。
「WheredidIgowrong?
IlostafriendSomewherealonginthebitterness
AndIwouldhavestayedupwithyouallnight,
HadIknownhowtosavealife?」
也许他们经历的不是什麽生死。
但无疑,他们这一刻,站在台上的这一刻必定比在场的任何人还要享受。
他们的心中只留下纯粹的表演之心。
为大家唱出这首歌的心意,意景。
人也会迷茫,说服着自己事情有多麽的糟糕,说服着自己放弃。
借藉别人给予的理由去行动,给予自己错误而快速的完结方式。
果然,人是渺小的。但最後,一起团结起来的渺小人群,又是否是无力的呢?
尽使一切的过程也不是那样的美好,不是那样的无暇。
但琴声和鼓声的融合,也证明了这是他们所希望的结局。
在此时此刻,班长也许终於明白了自己名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