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之芽‧
『他的名字是麦斯‧杜‧克卡奥,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早晨,送完客的将军正梳理着自己的仪容,换上平常的华丽军衣。
塔隆站在一旁成了衣架子,依序帮克卡奥递上他要穿的衣物,最後是一拄散发着诡异香气、镶着红宝石的黑色橡木手杖,这东西给人一种很沉实的感觉。
『别摆出那种表情,塔隆,你知道这是计划的一部份。』
被点名的人忍不住给了将军一个很不礼貌的神色,那毫无畏惧直视对方的双眼里充满了抱怨。将军刚刚送走的客人是黑玫瑰组织,勒布朗。
……从寝室里护送走的。
那用上好丝被、绸缎和柔绵铺成的软白双人床上,还散布着昨夜的凌乱,塔隆不希望等会儿得亲自整理那些东西,光看到就深感厌恶。自从加入克卡奥麾下,就成天老是听到他向自己喃喃诉说逝去儿子的事,他认为让他痛失爱子的幕後黑手就是黑玫瑰组织,因此花了些时间去接近了他们的首领。
他的怨恨沉闷且危险,即便最大的敌人就在自己眼前,仍然能耐住性子照着计划按部就班地行事,塔隆佩服着将军的稳重和为大局观着想的理智,同时却也对其为达成目的而不责手段、抛弃原则的他感到有不满。
将军的妻子很早就跟他离婚并离开了诺克萨斯,具体的时间并不清楚,但据说那女人走的时候才刚怀上了卡莎碧雅,直到她要破盆临产时才回来与自己的前夫聚了几个月,随後便又毫无後顾之忧似地抛下了夫小远去。
"你们两人根本都一样吧……"在将军试着安抚自己的情绪时,塔隆不愿看着上司的表情,闹脾气似地默默服侍着他,藉此表达自己的意见。
『呵呵,麦斯就不会这麽乖乖地闭嘴,成天叽叽喳喳地炫耀他每天做了甚麽事。』克卡奥瞥了沉默不语的心腹,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才是你的儿子吧!"
"……至少现在应该是"
失落感油然而生,刺客的眼神里第一次传出伤心的感觉,微微增加的水份让自己低视着地板的瞳眶有着漂亮的色泽。
克卡奥没有提醒心腹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该有的情绪,只是依着自己的节奏继续更衣。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塔隆,那种为了重要的事物而愿意放弃一切甚至是自我的心情。』
"甚麽时候我才能把这个家拿到手……?"
"我甚麽时候才能成为您的骄傲呢?"
"甚麽时候我才能……称您一声『父亲』?"
他默默地坐在私人墓园里发着呆,为等会儿要进行的工作理清思绪,不自觉地伸手触碰了身前面对的坟碑:『麦斯‧杜‧克卡奥长眠於此。』。
"不够……还不够……"远远的还不够。
……还要更多更多。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吧,塔隆。』
他照做了,让那些名单上的人都死得很难看。
『你做得很好,你是诺克萨斯的骄傲。』
他才不要成为这种烂国家的荣誉菁英。
『你的能力已经无人能抵了,塔隆。』
在他承认自己的身份之前他还得做得更多。
『塔隆,这个……是你为你自己赢来的,收下吧。』
突然有一天,那总是左右着自己的情绪和身心的男人,这麽说了。
『当你使用这把武器时,要记得──』
拜托,像叫唤相片中的人一样称呼自己吧!
『──身为杜‧克卡奥家族成员的荣誉与骄傲。』
一滴泪……
不争气地从眼角边滑下……
即便自己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痛,很痛,心里的痛……
没有人能理解,包括自己也是。
「将军。」
『嗯?』
「恕属下无礼请求……」他的双唇因为堵在嘴里的话而颤抖着,皙齿在紧闭的遮掩底下疯狂地瑟颤。「能否请将军……」
唤一声:『我亲爱的儿子』呢?
「……允许我一场升迁的庆祝会?」因为无法承受内心的恐惧和对未来改变的压力而讲出这句话的同时,刺客的内心也顿时死去了……。
杜‧克卡奥凝视着得力心腹那诡谲的神情,是那麽的冰冷却挂着两行细泪,他已经不像之前刚捡到时那麽容易看透,他成了一个有着层层高厚屏障的无情暗杀者,他眼眶里溢出的水份,完全只是细胞本身的情绪在作祟而已,他再也无法理解这个孩子的想法了。
将军默默地思考着眼前的景色。
『可以,这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