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王星的距離 — 海王星的距離-2-事與願違03

睡到下午醒来,骆庭深呆坐在床上觉得奇怪,心里好像少了什麽、脑袋里好像忘了什麽,不如从前沉重了。

回头看着阳台,不禁想起昨晚许多画面……

从前醒来脑袋只会不断播送目击许佑衡劈腿的画面,让她对於「醒来」感到痛苦,即便梦里也不轻松,她总是梦见自己痛哭,醒来却哭不出来。

这一刻,那些和许佑衡有关的不堪记忆,彷佛……被什麽覆盖了?

拿起手机,她看见久违的号码传来讯息,是她的父亲。

「庭深,你妈回国了,今晚回家吃饭吧,大家聚一聚。」

还记得上次见到母亲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这些年她母亲作为旅行艺术家,穿梭在欧洲各国举办巡回展览,最常见到她的机会就是在报章杂志里,想了解母亲是什麽样的人就看采访吧。

母亲一点也不介意跟富商生了一个女儿却没名分,因为这两个人是一样的爱好自由,所以父亲才会爱上母亲吧。

回想至此,就把这当作是一场久违的同学会也未尝不可。

小时候还会埋怨家人齐聚一堂的机会屈指可数,但是日子久了,骆庭深发现埋怨始终不会替她实现任何愿望,那些要求与盼望都像投入许愿池的硬币,沉入池底,最後被青苔覆盖不见。

「好。」简短的回覆,骆庭深心底没有期待。

对於在眼前出现几天又要离开的人,期待她为自己留下,就像乞丐期待被众人仰慕尊重一样……既奢侈又不可理喻。

骆庭深站在长镜前细看自己,还记得不久前,镜子里的人好狼狈,在腐臭味中醒来,隔好几夜都没卸下的妆容被枕头套抹去一半,她却无视残留的粉底,硬是覆盖厚厚一层新粉,想覆盖那些丑陋。

欲盖弥彰,反而使她变得更加丑陋,她却嘲笑着镜中人说:『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为什麽会被抛弃了!』

直到某个人出现,静静地拿起妆台上的卸妆水,仔细地替她卸去那些累积已久的尘埃,还给她一张素净的脸。清走堆积在房里的垃圾,收走她不想见的回忆,渐渐的,心里的伤口好像没再扩大恶化了?

「他真的有能力给我另外的50%勇气吗……」骆庭深浅叹一声,打开长镜後的衣柜,挑了一件淡绿色洋装,那是访谈中母亲曾说欣赏的时装品牌。

那时候骆庭深只是好奇母亲欣赏的牌子有什麽魅力,不知不觉来到这家名店,在试衣间换过一件又一件,她看不出这个品牌与其他品牌究竟有何不同。不都是洋装吗?

但她依然拿了不少件去结帐。

期待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望在母亲眼里,她是个值得被欣赏的女儿;希望母亲脑中,能有一点记忆空间用来存放她这个女儿。

这一夜,她只知道该回家一趟了。

看到父亲若无其事传来讯息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因为看错男友为人而坚持维护那可悲的自尊心不回家,简直像极了儿童……

「阿龙可能没说错,我就是个好命底却爱埋怨的儿童,难怪没人爱!」冷笑一声,她将一头乱发梳整成髻,打算端庄美好的出现在母亲面前。

看看时钟,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父亲派来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她,她却忘了一件事……

阿龙在等她。

阿龙整晚被客人骂过几遍已经算不清了。

「你新来的?」身穿皮草的妇人双手交叉胸前,忿忿质问:「接个吻也不会?叫你们经理出来!我要换人!」

阿龙不明白,怎麽所有女人都爱蜥蜴式的吻,难道这都不及一个真心却平淡的吻?放眼望去,灯光五彩缤纷,音乐大肆播送,只有他的心静悄悄,听不见昨晚那一吻的心跳声。

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行屍走肉。

哪有资格说骆庭深像行屍走肉?

「她生气了吧……为什麽不来了?」阿龙一边喝酒,一边望着门口。

「你这麽要死不活,等一下被经理看到就死定了。」他唯一的好同事阿弘提醒他。

阿弘也算是跟他同病相怜,为了替父亲还高利贷才来当男公关,所以阿龙有些真话只对他讲。

「欸,阿弘,如果客人没要求的项目我却做了,会怎样吗?」

「会被告吧,你做了什麽?」阿弘总是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酷,只有在面对女客人才会勉强一笑,笑得难看。

「不会吧!你跟酒鬼兔……她不是专门买醉而已吗?你们昨天……」阿辉在一旁听见八卦连忙眯起眼探听。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她今天不来也是有可能,毕竟她昨天都呛经理了,可能换一间喝了吧。」阿弘对於女人的善变也不是第一天有所理解。

「换间吗……」阿龙的脑袋像是被敲了一下,心脏像是被掐了一下,怎麽有点痛?

「你今天被一堆客人抱怨,状况不好的话就提早回家吧,免得以後没人点你台。」阿弘拍拍他的肩,扬起僵硬的微笑。

「好吧……那我先走,你帮我跟经理说一声。」

「嗯。」

提早下班的阿龙,不自觉往骆庭深的华厦而去,才刚到就正好看见她搭车驶离,拿出手机想打给她问她要去哪?有没有记得吃饭?想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却想不出要用什麽立场拨出那通电话。

他真的想不出来。

只能目送黑车驶离,叹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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