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不堪的承诺犹如钢钉敲碎了我心房,淌出的鲜血抵不过凄怆的相冷互害。
这个家哪怕是一点温存,都不愿施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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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午五时。
我踏着沈重的步伐推开栅栏,步入自家栽种的小花圃,而我没有进门的勇气。在门槛前来回踱步的我强压下心底的苦闷。
很多事情,这个家的人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愿意戳破谎言下的泡沫。忽视,似乎是我唯一的选择。
「哼。」我发出低声冷笑,嘴角弧度上扬。
这种每天必上演的戏码,根本就不需要妄想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儿时的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回家竟成了一种惧怕,离家成了一种解脱。
我将双眼阖上,思绪跟着来到昔日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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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记得,每当国小放学後,我跟生母逆着夕阳余晖走路回家的欢笑时光。宛如昨日般清晰可见,精心雕刻为我们之间不可抹灭的艺术创作。
「妈咪,我告诉你哦!我今天数学考了一百分欸!老师还当面夸奖我哦!」我兴高采烈的报备在学校的好消息,童稚的娃娃音带着喜悦的笑颜,期望能获得母亲的认同。
「我们家的筱琴怎麽那麽厉害啊!妈妈很骄傲呢!回家赶快告诉爸爸,叫他带我们去吃麦当当!」生母宠溺般的轻抚我深褐色的秀发,没有沐浴乳的淡香精华,只有浓郁刺鼻的香水味,身穿的服饰更炫极了完美时尚的潮流。
「可是我现在就想得到奖品!」嘟起嘴巴的我摆出楚楚可怜的神情,想藉此博得母亲的认可。
「那⋯⋯妈妈现在就带你去公园玩吧!顺便去吃新开业的那件甜点店。」母亲拿我没辙,牵起我稚嫩的小手带我走往公园的方向。
「OH~~YA!!!」我手舞足蹈的活泼乱跳,像只麻雀般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
顺着风扑鼻而来的又是一阵香水味。我恨香水的芬香四溢,那是在我母亲离开前遗留下的记忆,让我从前的美好永恒地停驻在国小时期。
「呼呼⋯⋯我回来了,爸爸!」微微喘息的呼吸声不减免我活力十足的喊话,而他没有回应我。
瞥见家父蜷身在沙发上读报,疲倦的面孔写满了倦意。
我不动声响的离开厅堂,只因我谅解父亲的压力及肩膀上的重担。
年纪轻轻如我,又怎能否定一个四十多岁中年男性的辛劳?我与身俱来的早熟,是天生心细如发的洞察力,加上没有兄弟姊妹的陪伴,而多半跟父母长年对话造就的自己。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之前总是跟母亲给予我温暖的他,正在悄悄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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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某天的放学下午⋯⋯
那天的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而学校早已过了家长接送的时间,只剩我一个人站在警卫室门口拨打着电话,等待母亲来接我。
「妈妈,你现在在哪?我已经在门口等三十分钟了欸!」站到脚有点酸的我忿忿地对着手机里的母亲说道。
「筱琴,对不起,今天妈妈忘记时间,所以比较晚出门,再十分钟就到了。」母亲耐着性子的回应我。
那天,因为我在学校和我最好的朋友吵架了,所以我一时控制不了脾气,将所有的不快发泄给母亲。
『为什麽你连那麽重要的事情都忘记?我今天晚上有钢琴课欸!你知道我真的很想赶快回家吗?可不可以不要拖拖拉拉的?』
『筱琴,妈妈再一下子就到了—』还没等母亲说完,耳边立即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和玻璃碎裂的声响。
『妈妈?⋯⋯妈妈!』我焦急的大喊着,手机的另一头却再也没有人回应我。
我软脚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说不尽的痛楚化作泪滴落在我手上,打在我脆弱的心灵。
我永远忘不了母亲生前为我做的一切,还有我是那麽过分的在她离开前对她发脾气,我甚至⋯⋯连一句谢谢、我爱你都还没有告诉她。
如果我那时候没有对母亲不耐烦,是不是这一切的不幸就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全部⋯⋯根本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那一天後,我的家就这麽遽然的破碎了,再怎麽後悔,一切都没有办法再重来。那一场车祸後,我妈妈永远离开了,昔日种种的留恋就这样烟消云散。
我心痛到有如千万只狼犬狠狠把我生吞活剥,却无法吞噬内心的不安与自责,连我最後怎麽回到家都忘了。
是不是只要我不存在,一切的伤害就不会造成?
我果然是罪该万死的凶手⋯⋯
为什麽⋯⋯我老是在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