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上学前,还有一段时间,并不太急,我把床底下的木箱子拉出来,上面搁了一抹灰尘,微微的遮住鼻子,拉开扣环,箱子很轻易就被我推开了。
看了看怀表,我并没有把他拿起来。
里面有一叠旧相片,妈妈的面孔如此陌生,他笑得很灿烂,左手抱着我,与爸爸肩并肩的坐在帆船上相视而笑,不论对谁来说,都是很幸福的画面。
「梁静……」站在阿姨的声音突然唤住我,而她也刚好看见了相片。
我呆滞的张望她一会儿,迅速的将相片往後一藏。
「梁静……」她又叫了我一声,眼泪涟涟的刷了下来,「我对你难道不好吗?我就想你怎麽就不肯叫我声妈妈,原来你还惦记着她……」
「不——」
面对她一连串得动作,我傻地坐在地板上,直到一旁楼梯的踏踏声逼近,想收起照片也来不及了。
「梁静!」爸爸一声愤吼,我措手不及整个人就被吊在半空中。
讶然睁大瞳孔,手里的相片一松,全都落在了地上。
爸爸眼角一滑看见了相片,死命的掐住我的脖子,「你阿姨对你那麽好,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你别忘了,她远比你母亲还要疼爱你!真是白养你了,你不知道你阿姨有哮喘,不可以刺激她吗?」
「早知道帮初就把你丢给你妈妈养了,彤真给你东西,都是真心真意的,不知道你是怎麽了,良心被狗啃了吗?」
爸爸的直眉怒目一点一滴灌注我脑海里,可我紧迫的喉咙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疼爱我吗?
阿姨打我都来不及了呢。
我暗自嘲讽。
「翔鹤,快放开她……梁静快没呼吸了!」她跑过来,扯着爸爸的衣袖。
眼睛挤出来的酸意让我模糊的视线,猛然我被丢在了地上,膝盖还不小心嗑到一旁的床角,我咬牙忍着嘴里的咳声,身体不断往前爬。
妈妈的笑容藏在那里,我不能失去。
一点一滴,都是我至今最美的回忆。
伸手想去握住,下一秒那张照片被撕成碎片,如雪花般落在我面前。
「这次是你阿姨帮你求情,要不然下一次就不会那麽简单了。」爸爸落下了一句话,搂着她的肩,离开了我的视线。
垂下双眼,我颤抖着将碎片一一抱在怀中。
随波逐流的事实,让我困在这无形的渠道中,无法反抗。
黏好相片终究躲不过岁月的逆袭,淡黄的痕迹中,挂上了光阴疲惫的脸庞,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叶彤真阿姨没有出现,爸妈是不是会更甜蜜,我是不是就能感受到幸福了?
我看着腿上的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裙子换成长裤了。
虽然走路起来不太方便,但慢慢走还是不成问题的。刚刚的闹剧不长,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学校离家里进,十多分钟就能走到了。
十月中旬了,近乎快开冬了,我突然意识到,石通已经出院,应该开始上学了。
不知不觉绕道我们经常相约的堤防後,通常他都会躲仔阴暗的墙角,然後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抬起头把脸上的紧绷化成早晨的暖光。
抱着期待的心情,我压了压唇角,让自己能笑下。
假装轻快的的脚步晃到墙角边的时候,我的确看见一个人影蹲在那里。
我展开笑颜,提高了音调迎向了他,「阿通!」
当我接近他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我打了一个冷颤,环顾了一下他的体型。
刚刚太暗,我看不清,但转首才想到,他不是石通!
那个人冒出危险的气味,我拔腿就逃,可是脚上的伤太碍事,才跑一步,整个人就跌到了地上,整个动作太冲击,我能感受到裤子被磨破了,连同皮肤也是。
痛和恐惧沸沸腾腾,我只能靠着双手慢慢往外爬,同时看着那个准备转过头来的人。
堤旁外就是大马路,车流量很大,可是有四五尺高,我受了伤,根本爬不上去,况且,我呼救,都会被引擎欲盖而过。
在我思考的刹时,那个人转了过来,凶神恶煞的目光让我整个人顿着不敢再动了。
怎麽办……
他邪气的吐了口痰,接着便起身,壮大得身躯暴露在夕阳下,左半边的脸很清楚的有一个将近十公分的长疤,他挥手,低下身子,捡起一块木板。
我被吓得忘了逃生,只能眼睁睁看他走来。
恐惧的驱使下,在他把木板往下砸得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一声巨响,我还以为我被打得粉身碎骨。
屏住呼吸,却看见刚刚怒气大发的陌生男子,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
眼角的余光,一个少年拿着铁制棒球棍,气呼呼得朝我叫喊,「你到底有什麽毛病,不会闪吗?」
「我……」哽咽在嘴边,我看着吴楠七,他汗流满了全身,很明显刚刚他是用跑的过来。
他皱眉,「从来没看过像你那麽蠢的人,他如果刚好正砸你的头部,不是死就是变成植物人,这样子你父母不就要照顾你一辈子?」
我面如土色,有点反应不过他凶狠的模样,只是傻傻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