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事件过後,我已经三天没去学校了,我托地中海帮忙,跟他说我不太能上课,听到我是为了学习而烦恼,他笑着点点头,并且希望我努力後能考上市区里最好的大学。
三天了,我砸碎留了三年的存钱筒,话也没说的跑出这冷到冰点的家中,背後的怒吼声此刻成为我去看他的动力,叫了一辆计程车,便离开了久未离开过的村里。
凭着最後一线理智,我狼狈地下了车,付了我存钱筒将近一半的车钱,向一旁的便利店买了一碗粥,心急地捏着手中的小纸条,我压根忘记有电梯这东西,直奔楼梯口,此刻我觉得八楼离我如此的遥远。
踩上最後一层阶梯,我竟然在颤抖。
问我怕吗?问我怕他恨我吗?其实我不怕,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会选择被挨打,所以,他看见我来会很开心吧。
蹑手蹑脚的踮着脚尖站在病房面前,天色已经暗了,长廊里只开着一盏小黄灯,窗前的黯淡由昏黄开始点缀。
沉淀心情几分,推开房门,迎接我的确和我想像的不同。
我见到了一个我从未看过的女生。
她净白的脸庞贴在他胸前,「阿通,你答应我会照顾我一辈子的,我们小时候有打勾勾过,可是自从你那次不告而别之後,我就一直在这边等你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承诺吗?你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阿通漫溢出笑容,温柔的搓的着她的鬓发。
「梁静?」阿通的声音变得沙哑,「你怎麽来了?」
一头波浪卷长发,长长的睫毛煽动着,手里慢慢地盛着他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如樱桃的嘴巴轻轻的吹着,倏地,她一个抬头不晓得为什麽被吓了一跳,瘦弱的身子马上往阿通靠。
「她是?」藏住手中装着食物的塑胶袋,我向她释出善意。
「朋友。」他说。
「女朋友。」她也说。
刹那间,我睁开了瞳孔,在没人发现的时候退了一小步。「我不会打扰你们了吧?」
「不——」
「对了,你是梁静?」女孩眼睛一亮,打断他的回答。「我听阿通说过你。我是刘欣瑜,阿通的女朋友,你是他的乾妹妹吧?真的和我想像的一样漂亮呢!」
「你知道我?」
刘欣瑜走近喔,音量稍小,远处听不见,「是,你知道吧,我很需要小通的,没有他我活不下去,我们小时候是住在一起的,感情很好,可是他会为了你做这种事情,我很不忍,也很不甘心。」
一时面对她的坦然我哽在喉中的气息也被吞噬而去。
「我没有要跟你抢他。」我莫名地冒出一句。
「你有,你绝对有,自从你出现後,他就断了和我的联络,都是你出现後,他再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关心我了!」
顷刻间,顿时无语。
「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算了,可是你那天为什麽不救他?都是你害他被别人打成这样,要是再重一点,他可能就不行了,你凭什麽来关心他,你倒是说说看啊!」她咬着牙,字字压重。
「我不知道,他要我不要过去,不要再问我了,我被拉着根本没办法过去,你要我怎麽救他!」我怒喊,抬起了手臂。
她微微一颤,一个狼藉跌在了地上,眼泪潺潺流出。「梁静⋯⋯我是真心跟你求和的,你怎麽反而推我,我知道你需要小通,可是他也不是你一个人的⋯⋯」
手足无措,我的手停摆在半空中,惊讶之余我什麽也没办法做。
阿通匆忙的拐着脚走过来,将她扶起,他眼里除了我从未看过的冰冷还有无止尽的茫然。
「小通⋯⋯不关梁静的事,我自己不小心跌的。」刘欣瑜抹掉眼泪,声音轻轻柔柔的。
此刻我觉得刘欣瑜个女的很恶心。
「别说了,我都看见了。」
原以为他会袒护我的,我一愣,怒的叫嚣:「我没有推她!」
「我看见了。」
「我说没有!」
「梁静,你到底要闹到什麽时候,你明明知道欣瑜是来照顾我的,你怎麽可以推倒她,她上次开刀还没好你知道吗?」
我怎麽知道她开刀!
我傻在房门前,这时我就像个跳梁小丑,无论怎麽去解释,都对他无动於衷,我不认识她,我怎麽能知道她受伤了。
「石通,你真要这样子吗?」我问他。
「⋯⋯」
「我在问一次,你真的不听我的解释吗?」
他依旧没有说话,彷佛整层楼都是我一个人的无奈,彷佛外面的日落在嘲笑我的无知,他们一搭ㄧ唱的像是在演戏,犹如我的思绪,渐渐沈入海底。
「你想要的。」我将那袋早已冰冷的粥仍像他,用尽全力地跑开这地方,尽力狂奔着。
落下的,不是嘲讽,而是一种报应。
我让他付出太多了,他会害怕,我知道,他开始讨厌我了。
一切都是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