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的趴在位在八楼走廊边的围墙上,晒着午後的阳光,微微闭着眼,倾听着从各处传递而来的声音,远处操场打球吆喝的声响、球与地碰撞摩擦的回音、音乐楼传来各项乐器的练习声、人们细碎说话的频率,系细听着,有时会像是一首最纯粹的歌声,由内心流泻而出,有时是美好的曲调、有时是哀伤的悲鸣……
这彷佛窥见了自然最深处的秘密,那样的令人感到兴奋。
这是段优闲的时光,对我而言,直到──踩着极为轻像是猫般的脚步前来的不速之客。
「白蕾。」
与内心所刻印的声调合而为一,是个令我感到非常反感的人物。
慢慢地直起身,我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来者:「这里不欢迎你,亟。」
我们瞪视很久,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好!那我离开。」
赌气似的话语,含载着骄傲的语调,毫不留情的迈开步伐越过他身旁时,手腕被牵制住,我没好气地看过去,望进对方极为担忧的神情里。
「你的乐团里那的鼓手──」
「这事轮不到你管吧!」
知道他的问题,无不是最近被吵翻天的那件事情,磷……所有关於她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每件事都像是放大镜般的被检视,发现到一个小污点便如同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演变成一个罪恶不赦的人。
但是,谁设想过,他们嘴里说的这个人,目前还在医院里,生死不明。
看见有些失态的我,亟明显愣了愣,「但是,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况且如果她回归的话,对於团队多少还是会有影响的。」
「你特地跑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冷冷的,问着。
「不是。」
下一秒狠狠的摔开他的的手,恨恨地看着,内心这把火吞不下去了!
「那你干嘛来着?明明晓得我多恨你。」
「蕾儿──」
「少用那种假惺惺的模样来叫我的名字!」这一听就浑身不舒服。
「……」亟看见我嫌弃的脸,表情一转,成了内疚。
「蕾儿……」不理会我嘲讽的脸,他迳自的说下去,「我和爸爸都很担心你的状况……而且,在你未从公开自己是Mysterious主唱的身分前,在学校的所有事情,爸爸是知道的……可是……」
「是,我是不让他出现……因为,我不想承认那个男人是我爸爸!因此,这次的事情,也用不着你们两不相干的人来担心。」
「但是──」
「说真的,你少用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只不过相差几秒钟出世罢了!」双手抱胸低声吼着,有着快要失控的情绪,「你们之前怎麽对待妈妈的,你们还记的吗?」恨恨地,说着。
「……」
亟愣了愣,接着是满满的自责和内疚,但不知为何见他这样,内心反而更气……
现在的状况,很像十年前那一场莫名的火灾,烧毁了我的童年、最亲爱的人,和我所重视的一切、一切……
永远忘不了,死命以肉身挡住火势让我从火场出来的,我的母亲。
她边哭、边走着,但是,眼泪却没滴落下来,因为被周围的高温所蒸发了,她身上多处烧伤,可却连一句疼也没喊出来,但在我的手臂被烫到时,她却惊恐的问着我疼不疼,最後,踏出门的那一刹那,她在门被堵住之前,将我丢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
「蕾儿,好好活着!」
好好的,活着。
然後,她的面孔消失在艳丽火红的火海里,灰飞烟灭。
那个曾经红透半边天的歌手,命殒了,但是这一切却比不及之後那些莫须有的可怕谣言,如尘灰般飘散在空气中,人们毫不知觉,在打了一个个响亮的喷嚏後,才发现原来过敏了,但是,却也无可奈何,继续在这被污染的空气中,站立着。
而我的生父,至始至终未曾出面解决,甚至连妈妈的丧礼也没出现过,当然还有我那双胞胎哥哥。
「如果,当初那个男人可以出面解决的话,或许,妈妈至今还活着。」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眶泛着泪,却倔强的不掉下来,「但是,你和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连丧礼都没来参加!」
那个女人,那个未曾和自己见过面的女人,仅仅只是因为她是爸爸的青梅竹马,因为家道中落得了忧郁症,爸爸将她接了回来……
为了一个女人,爸爸不回家了,将哥哥带走後,留下一栋豪华、却空荡荡的房子,什麽都没有留下来,真令人讽刺,明明妈妈是明媒正娶的人,但却过得像是抢了人家老公的小三,那样的悲凉。
也因为这样,妈妈丢了原本的工作,骂声和舆论一面倒向妈妈,然而,妈妈为了我,只能扛起一切,去打一些辛苦的零时工,谁可曾想过那个唱过一首首经典之作、创下一次又一次传说的歌手,会如此落魄、悲凉。
我想,就连妈妈自己也没想过吧!
但最让我痛恨的是,眼前这个人,利用着妈妈所赐予的好嗓音,却连一次都没好好对着妈妈叫过一次……凭什麽这样的人,可以……
「对不起……」亟後悔懊恼的说着,带着一点点的哭腔,没了平常那冷酷的模样,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认错。
然而,他却已经不是个做错事情可以被原谅的,孩子了。
「……这道歉,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