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殷不说话,可明显有镇定下来。
「哥,我先帮你包紮脚,不过我看你这个状况,得去医院给医生清理。」
「不用,你帮我用好就行了。」这时候去医院,不知道媒体又要说什麽。
知道倪殷的顾虑,小江想到那些兴风作浪的媒体,也是头痛。
「我怕这伤口会渗玻璃进去,先挑一点起来包紮,等活动结束後,再偷偷去医院。」包紮是小事,但若有玻璃碎片跑进去,感染伤口等等就糟糕了。
「嗯,你做吧。」
小江去客厅拿了医药箱,把一些镊子给消毒,小心翼翼地挑玻璃渣,不时听到倪殷疼痛的抽气声,更轻了手脚。
「哥。」
「怎麽?」
「既然你这麽想念淮心姊,那麽当初,为什麽要伤害她?」这个问题,小江憋了很久。他看倪殷这种断肠深情的模样,真是怀疑,先前那个逼走许淮心的到底是谁?
「是呀,我当初为什麽要伤害她。」很好的问题,可惜倪殷回答不出来。
伤害许淮心的是他,糟蹋许淮心的也是他,他有什麽脸在这胡闹哭啼?到底是被许淮心宠出来的毛病,过了三年还没转好。
「或许是被魔征了吧。」
被心里的魔鬼左右了心智,自以为是在追求梦想,殊不知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许淮心的痛苦之上。等失去一切後,回过神,想要找那熟悉的人,找到的却只有她所遗留下的点滴回忆。
那在文字之间的片刻关怀,冰箱里面的食材,每个都有做记号。
告诉他,什麽时候该吃什麽,该怎麽煮这些食物。
泡面上头有她画的怒气表情,要他一个人在家,不要一直吃垃圾食品!
还有洗衣机、吸尘器、电视机上,很多很多地方,只字片语的叮咛,告知他要如何使用这些器材。他被许淮心给宠坏了,过了太多年的王子生活,早已忘记他原本是那麽平凡的人,若不是许淮心的疼爱,哪有资格享受这些?
「我对不起她。」
「嗯。」小江拿绷带,一圈一圈地綑绑起来。低声说道:「你的确,对不起她。」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小江一路看来,知道倪殷有多负心,尤其是许淮心失明後,他是怨怼倪殷,怨这人的不知好歹。
「我先打电话给安琪姊,告知她我们会晚点到,等会的活动流程,也尽量改成坐着。」
「好。」
小江拿着手机往外头打电话,倪殷撑起身子,缓缓走出钢琴房。
在关上门的那刹那,他好似又听到,阵阵的钢琴声。
「倪殷!这钢琴的音色真好,就算是二手的一定也很贵吧?」
「早跟你说了这不贵,你要是心疼,多给我开几场我个人专属的钢琴演奏会就好。」
「那好,你之後工作忙回来,我每晚都给你开。」
再度打开门,钢琴椅子上,许淮心没坐在那。一只只白色的纸喝,停靠在那,像是停歇。
有些事情,不是没发生,而是他忘了。
忘了自己也曾深爱过许淮心,爱到忘记所有物品的附加价值。
只要许淮心高兴,他就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可惜到最後,是他心狠,毁了许淮心的全世界--她所坚信的爱情。
「殷哥,走吧,早餐车上吃。」站在咫尺,小江见倪殷依旧往钢琴房看,没有靠近,缓声说道。
倪殷转过头,这回没有再幻听,走得极快,好似脚下没有受到任何伤一样。身为演员,最不缺的就是演技。
身体的疼痛算什麽?这种疼,永远都比不上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