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越蘭蒼 — 【卷二】2-14 雪中送炭

就在苏雨裳还在想要怎麽回答魏东莲的问题之际,魏东莲突然微微睁大了眼睛,重新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苏雨裳,歪着头天真地问道:「苏姑娘,我看你不只手细嫩,连身上的皮肤都很白,倒有些像个千金小姐似的……莫非那大户人家对你很好?」

经由魏东莲这一问,倒立即给了苏雨裳灵感。苏雨裳还来不及思索太多,便接口说,「喔……是这样的,我被卖到那大户人家里去,其实是要长大之後嫁给那大户人家里的儿子的……」

「原来是这样!」魏东莲忽然拍手笑道:「所以苏姑娘已经有夫君了!」

「啊!甚麽!」苏雨裳失声喊了出来,如果此刻她嘴里有饭,应该就喷饭了。苏雨裳摇手道:「小莲,我才十五岁哪!怎麽会有……夫君呀?」

看苏雨裳如此大惊小怪,魏东莲诧异道:「苏姑娘,难道在你的家乡,十五岁不能有夫君吗?」

反观魏东莲的一脸诧异,这时苏雨裳方才想起,古代女子都很早就结婚,昨天还听魏东凌说在魏东莲十五岁之前要帮她筹好嫁妆呢!於是马上笑着改口道:「喔……是可以有啦,但是因为……因为我还不想嫁人,而且……」苏雨裳转着眼珠子,在想要怎麽把故事编下去。

「而且甚麽?」魏东莲好奇追问。

「而且,那家的夫人对我很坏,虽然我不用像奴婢一样做事,但是她会打我骂我,看我不顺眼就不给我饭吃,所以,我……就在某天夜里逃了出来……」苏雨裳一边说一边心虚眨眼睛,把连续剧的剧情都搬了出来。

但魏东莲哪里知道这都是假的,却听得十分认真,一听苏雨裳在夜里逃了出来,立刻紧张追问,「那夫人好坏!你家乡很远吗?你逃了很久吗?他们有没有追到你?」弄得苏雨裳暗地里直冒冷汗。

「嗯……对……我……」苏雨裳眼睛乱飘,「我的家乡离海边不远,我在夜里逃了出来,跑到渡口,那里正好停了船,我就躲进一艘船的船舱里,跟着船在海上不知道漂流了多久,船靠岸以後,我甚麽方向也摸不清,就这麽乱走一通……然後就走到这里了……」

她长这麽大,可是连一句谎话都不敢说。但今天,她却一口气编了这麽长一串的故事,心虚到了极点。

听到这里,魏东凌终於开口说道:「苏姑娘,从最近的渡口走到我们这里,恐怕要十来天的脚程,你这一路辛苦了,想必你身上的盘缠,也就因此而用光了吧?」

「对,对,没错。」苏雨裳猛点头。

「但是你昨天为什麽说要去度山呢?」魏东莲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那是因为……」苏雨裳快要编不出来了,她真希望魏东莲赶紧就此打住,不要再问下去了,「因为……我听说有亲戚在度山这个地方,我想说……先去那里住个几天,休息一下再继续上路……但是,我昨晚突然又想起来,那个跟我说我有亲戚住在度山的人,後来好像有告诉我,说那亲戚也搬离了度山……」

听了这些,魏东莲的眼圈儿已经有泪光闪烁了,「苏姑娘,想不到你的命运这麽坎坷,」「我的父亲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还有疼我的母亲和哥哥,你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的,真是坚强。」

而魏东凌也用着同情的眼神凝望着苏雨裳,半响後说道:「苏姑娘,眼下你要去通谷关寻你的父母,但是你身无分文,由此到通谷关却又是如此的遥远,看来我得要好好的想一想,看如何帮你了。」

临时编出来的故事总是有破绽,但是魏东凌和魏东莲却对这个临时胡诌出来的故事深信不疑。看见魏东凌眼中流露出心疼她的眼神,魏东莲又眼中泛泪,苏雨裳立即感到十分的内疚。

「魏大哥,小莲,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们的!」苏雨裳在心里对他们说抱歉。

这三个人,一个在想办法要帮别人,一个在歉疚着自己乱编故事,一个在忙着同情,所以好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说话。

最後,还是魏东凌先开口打破沉默,「这样吧,苏姑娘,眼下你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你就先在我们家里住下来吧,然後我们再一起慢慢想办法。」

「啊!魏大哥!」苏雨裳没料到魏东凌竟是想出这麽个办法,喊了出来。

「苏姑娘,你在我家住下来吧,我正好可以多一个人作伴!」魏东莲拉着苏雨裳的手臂,一边摇着一边附和自己的哥哥。

「这……」苏雨裳望着他们,踌躇不已。

「苏姑娘,」魏东凌微笑道:「你父母亲虽然从小就把你给卖了,虽说那家的夫人对你不好,但住在那里,只怕连仆人的吃穿用度都比我们好。我们家里穷,住也住不好,吃也吃不好,你可能会不习惯,要你住下来可能会委屈你了,但是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我们一家人都会对你很好的……」

「魏大哥……」这回,换成魏东凌的一番话,让苏雨裳眼圈儿都红了。

魏家很穷,住的是泥屋,自己都快要三餐不继了,不但大方的邀请处在困境里的苏雨裳住下来,还担心苏雨裳住不习惯,对她十分关怀。这是苏雨裳头一回能够体会到甚麽叫做「雪中送炭」了。

「苏姑娘,住下来嘛!」魏东莲仍在摇着苏雨裳的手臂。

「苏姑娘,你先住下来,这段时间里,我还是会到拓陵城里去帮你问打听度山这个地方,还有帮你想办法去通谷关。」魏东凌又说。

眼看魏家兄妹如此好意的伸出援手,苏雨裳不禁低头寻思,虽然自己乱编故事很对不起魏家兄妹,但是她也是逼於无奈才对他们说谎。如今自己正如魏东凌所说,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再加上这古兰苍的事情,她没有一样是懂得的,如果不接受他们的好意,她有可能在这古兰苍里或饿死,或不小心说错话被抓进牢里,或碰上马贼,或碰上其他她此刻完全无法想像的事情……

这也就是说,自己将来的遭遇如何,她可是完全没有办法用自己现有的知识去臆测的。这麽看来,现在先接受他们的好意,或许才是最稳妥的办法,至於魏家人的恩情,以後再想办法报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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