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中间地段,又在阴暗湿冷的地下道前进了一段时间,考生们气喘如牛地抵达出口,进入他们眼帘的,是缭绕苍茫白雾,一望无际的原始丛林,空中时而传来鸟类的鸣叫,增添了神秘诡谲的气氛。
雪莱儿惴惴不安地紧盯西索高大的背影,按照原作,他会在这儿大开杀戒,不趁机离远一点,自己也会成为牌下亡魂。
「失美乐湿地,一般人叫它诈欺师的巢穴,这是进入第二次试验会场的必经之路。这个湿地有许多外界所没有的珍禽异兽。其中多数是以啃食人肉为主,生性既狡猾又贪婪。请各位千万要紧跟着我前进。一旦误入陷阱,就是死路一条!」萨茨讲了一大串,无非是警醒考生万万不要小瞧了,失美乐湿地的物种经长期演化,擅於伪装以骗过猎物的眼睛,手法千奇百怪,因此才获得了「诈欺师巢穴」这个响叮当的外号。
「他是骗子!这个人在说谎!」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从墙後步履蹒跚地行来,指着萨茨说他是冒牌货,甚至抓出一只瘦巴巴的人面猿,猿的面貌跟萨茨略有几分相似,有几名考生被似真似假的指控说得内心动摇,默默远离萨茨附近。
楠跟萨茨相识多年,目睹这幕只想放声大笑,萨茨也有这麽一天啊……
就在大夥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当口,数张扑克牌突然凌厉地飞向自称是考官的男人及萨茨。纸牌宛如利刃切入男人骨肉中,鲜血喷洒出空,萨茨则抬手接下,内圈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一退。
西索玩弄着一叠扑克,站到仰面朝天的屍体前面,屍体右侧的人面猿见局面失控,转了下贼亮的眼珠,跃起身要逃跑,西索又送了张扑克出手,把人面猿活活钉死,这下总算有考生回过神,惊觉人面猿是在诈死!
「正确答案揭晓♦这边这位才是真货♥」
考官是由猎人协会委派现任猎人以无给方式担任,以现任猎人的功力,没有理由接不下西索发射的扑克牌。
误会虽然解除,但萨茨仍旧警告西索不许再对考官有任何攻击行为,否则将取消他的应试资格。西索不在乎地应了,压根没将资格的有无当成一回事。
雪莱儿缩缩肩,西索的杀气加重了,实在不是个好兆头啊这。
众人登上失美乐湿地,延续先前的马拉松长跑。跑没多久,雾气越来越浓,连左右的人都有点不清晰,雪莱儿跟着一团黑影奔跑,楠慢悠悠地尾随她身後,不着痕地出手清理挡路的怪物。
楠摘掉耍贱草莓龟背上群生的草莓,还无耻地把乌龟翻面,让他们挥舞四肢空抓。圆鼓鼓的斜背包中塞满鲜红欲滴的草莓,这些野生草莓酸甜的滋味可谓圣品,只可惜某些考生无缘品尝。
他冷眼观赏後方受到唬人鸦捉弄以致跌落针山的人,接着出现不幸被懒人蛙吞食的受害者,一场场悲剧接力上演,嘴中嚼烂的草莓甜美不减──所谓生死,仅仅如白驹过隙,猎人试验亦是这条道理的缩影和例证。
雪莱儿顾着注意脚边,没管身後乱成一团的队伍,这时几只蝴蝶拍动翅膀翩飞到她头顶,她没防范地抬首,猛地给迷了眼,昏沉沉的迷幻袭击她的感官,楠赶忙拉开她,伸手拍拍她的脸颊。
「嘿!还好吧?」他哑着嗓喊她,雪莱儿如梦初醒,她揉着眼皮,目光仍混浊呆滞,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啊……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打量了下眼前笑盈盈的楠,她没认出是自家老板,只失礼地直觉又是个长得不错的可怜炮灰。
「哪里,碰巧而已,我是梵安,你一个人来的?」於陌生人的前提下,楠佯装不识她身分地询问。
「梵谷的梵?挺奇的。我叫雪莱儿,是一个人没错。」面对救命恩人,雪莱儿稍稍放低戒心,但心底也没直接排除对方加害她的可能性。
经历这麽一出,雪莱儿跟楠完全落後他人,雪莱儿竖起耳,东北方有稀疏的人声,可也许是陷阱?她仍自逡巡不前,楠不忧不虑地放出巨型的圆,抓出了正确方向,雪莱儿接触念能力不久,反应到时只是感觉有股沉沉的异样气流正在铺展。
「那边,一百八十公尺远。」楠指向西北方,扯住她的手臂就跑,雪莱儿像砧板上的肉,被拖着直冲目的地,她试图甩掉,那人的手偏同手铐牢牢地箍住她,雪莱儿万般无奈地跑啊跑,楠带着她闪过一堆怪物後,便望见了萨茨从容的身影,而安然无恙跟随的考生已为数稀少。
「我没说错吧。」楠松开手,回头对她眨眨眼,他这句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雪莱儿为怀疑他居心不良觉得羞耻,那啥都怪她被旅团激发出被害妄想症了。亡羊补牢犹未晚,雪莱儿诚心道歉,化名梵安的楠摆摆手,雪莱儿的警备心对她有利无弊,相信人太过最後给反捅一刀的例子他瞧多了,他真心不希望身旁人插上一脚。
萨茨在一间大门紧闭的屋子前停下脚步,屋中依稀发出震天响的咕噜噜声,萨茨转身面向考生,考生大多喘吁吁,体能差点的跪倒地上高频率地大口呼吸着,雪莱儿抽出手帕抹乾汗水,心想回去量量体重应该至少瘦个五公斤,也算得上意外收获。
「各位辛苦了,我们已经平安通过湿原。这里是比斯坎森林公园,也是第二回的考试会场。」萨茨说完後,便告辞离开,走前他往楠的方向撇来一眼,楠两手交抱胸前不作声,萨茨接收到他的本意,不再关注他,独自走入围绕屋宇的森林里。
雪莱儿与梵安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闲话,偶尔看看来时的路,小杰和酷拉皮卡在她第三次转头时,从树边小径现身,两人东张西望,小杰忽然头皮一麻,看见西索指了指某个方位,穿越人群後,终於找到了疲累地靠在树干上,鼻青脸肿的雷欧力。
小杰太急迫,不慎遗落了胸前的号码牌,雪莱儿眼睁睁看着号码牌掉到自己腿上,捡起它,她缓缓晃过去插到三人中。
「你的东西掉了。」飞速把牌子塞到小杰手中,雪莱儿一刻都不多留,赶火车似地回到原位。
「你不是很喜欢他们喔。」又是肯定句。雪莱儿觉得梵安这人恐怕不单纯,看人的眼光那个犀利,句句命中她所想所思。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跟他们走的太近会出事。」一堆穿越小说血淋淋地摆在那,事实上原着角色不论好坏皆带衰运,他们普遍主角威能护体,死的均是路人甲乙丙。她就这一条命,前些日子死里逃生,可不想再逛一轮鬼门关,管他是谁,能避则避为上策。
「哦?看上去人很好啊。」楠杵着下巴,小杰那对清澈光明的黑眼使他记起了那个人,强大勇敢且不畏蛮荒猛兽,真正贯彻了强者之名的男人。金,你离去时一定猜到了,你的儿子会步上你的路,他命中注定做个猎人,多麽可怕的联系,亲子间的血缘之浓竟是分也分不开。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话你知道吧?」雪莱儿吃着梵安递给她的野果,粉红的液体流出嘴角,她擦了擦,然後说道:「我不想早死,也不打算当坏人,所以罗,就只能居中地苟且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