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笑後来知道,孟母不希望她成为画家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外公——也就是孟母的父亲——便是一名画家,一生穷困潦倒,赚不到什麽钱,让家里的好几张嘴总是有一口、没一口饭吃。
最後甚至因病去世时,没有钱办丧事,还得靠亲戚们的救济。
「我是小时候穷怕了!所以才会不停的工作赚钱,也希望能好好培养你,不想要你走上和外公一样的路。」孟母一边掉泪,一边说道,「可是我没有想到会让你压力那麽大,对不起、对不起!」
「妈。」孟笑抱住自己的母亲,「没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
在经由孟父和孙叡辰的帮助下,几次沟通後她们达成共识:孟笑有五年的时间可以闯荡,一旦五年过去,孟笑如果没有闯出什麽名堂,就得找份稳定的工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同时间,孟笑接受治疗,透过她自己的努力,病情获得控制,苏燰极少再出现,渐渐消失了踪影……
「孙叡辰,之前你是要跟我说什麽啊?」孟笑手里拿着一杯橘子汽水,头戴鸭舌帽,和孙叡辰揽着手走在游乐园里头。
「之前?之前是什麽时候?」孙叡辰问道,没被女友揽着的另一手拿着爱心型的粉色气球。
「就是被我爸第一次发现苏燰的那时候啊!我说你没有回我讯息,你说你想亲口告诉我一些事。」
「喔!那个啊!话说你当时还认不出你爸呢!」
「没办法,太久没见了,我根本不记得他的样子。」孟笑耸耸肩,「而且我对他的印象只有他年轻时候的照片,现在他有了啤酒肚、发福了。」
「有你这样讲自家爸爸的吗?」孙叡辰敲了一下孟笑的头。
「唉呀!我跟我爸关系好嘛!」孟笑眯起眼、皱了皱鼻子,「所以,你到底要告诉我什麽啊?」
「咳咳。」孙叡辰清了清喉咙,「孟笑,你在莫叔那儿画的画……」
「对喔!我都忘记我把我的画留在那里了!」
「Justlikeyou,Ilikeyou.」孙叡辰缓缓吐出一句英文。
孟笑一惊,皱眉瞪着孙叡辰,「你看过那幅画了?我明明交代过莫叔,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给你看!」
「你都忘记那幅画的存在了,还会记得告诉莫叔?」孙叡辰睨了孟笑一眼,「总之,我确实收到你这次的告白了。我想说,其实我对你已经不只是Like。孟笑,Iloveyou。」
孙叡辰自己说完,害臊的摀起脸。
孟笑觉得孙叡辰这个举动很可爱,同样脸颊微微泛红。
「还有一件事!」气氛正甜蜜,孟笑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一定得问!
「所以你当初到底为什麽拒绝我的告白?」孟笑单手捏住孙叡辰的脸颊,孙叡辰的嘴巴变得像章鱼一样,嘟了起来。
「你可是比我还执着这件事!」孙叡辰笑了起来,「你知道Ilikeyou,butjustlikeyou这句话有很多种不同解释吗?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拒绝你告白的意思。」
孟笑疑惑的睁大眼,「那句不就是『我喜欢你,但也仅仅是喜欢』,就是我们只能当朋友的意思吗?」
「嗯……孟笑,你记得我以前说过我觉得你的笑容一直很假吗?」
「记得啊!」她还记得因为这样,看到孙叡辰老成的一面。
「所以,我对这句话的解释是『我喜欢你,但就是喜欢最纯粹的你』,就像你说的灵魂二十一公克,我爱的便是你的本质,不需要特别伪装,而是打从心底做自己的你。」
「……你为什麽不早说啊?害我以为我失恋了!」孟笑没好气的说道。
「你那时候也没有问啊!」
「那种情况下是要怎麽开口问啦?」孟笑华丽丽的演示「QAQ」表情。
「反正现在我是Iloveyou!」孙叡辰在脸颊旁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孟笑见状,同样比出胜利手势,「Iloveyou,too.」
——十年後——
在高中毕业後,孟笑和清璇其实没有什麽再联络,反倒是沆沆和她细水长流。今天,是孟笑和沆沆每月固定有的「姐妹日」。在这一天,她们会抛开工作,不是去血拼,就是找间咖啡厅聊一整个下午。
不过,今天的姐妹日有些不同,一个女孩约了和孟笑见面,说是叙旧。
推开亲子咖啡厅的玻璃门,孟笑还没踏进店里,远远就看到那抹消瘦的身影。
「谬谬!」孟笑开口喊道。
谬谬原本和一个小女孩在亲子图书区读着绘本,听到孟笑的声音,双双抬起了头。
「好久不见,孟笑。」
※
「其实我前几天在路上和清璇巧遇了,我看到她跟薛诺牵在一起很幸福,我很开心。」谬谬手里拿着塑胶搅拌棒,搅着面前的卡布奇诺,又不时注意仍在亲子区玩耍的女儿。
那是谬谬和刘伟弘的孩子。
自从谬谬怀孕後,因为优生保健和谬谬自己执意不拿掉孩子,双方家长迫於无奈,要求谬谬和刘伟弘登记结婚——当然,这种强迫的婚姻怎麽可能持久?刘伟弘经常风流在外,甚至沉迷於赌博,欠下一屁股的债。
谬谬最终靠着官司,和刘伟弘离婚,自己一个人辛苦的带孩子。
「谬谬,你……你後悔吗?」
「那时的我太自以为是、太过聪明。年少轻狂啊!」谬谬自嘲的笑道,「问我後不後悔,我只能说,都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孟笑看着谬谬脸上的落寞,十年不见,谬谬因为劳累变的非常瘦,整个人像是缩水了般。
「也许我是放下了吧!懂得放下,说明我们各自都成长了。不再执着,而是想通。」谬谬嘴角噙着苦涩的笑意,仍和十年前在医院时的表情一模一样,「遇到清璇的时候,我问她恨不恨我?她说她不恨我,但不会原谅我。」
事後,在孟笑与沆沆见面时,她问沆沆:明明非常要好的两个人,感觉在一方犯错时,是最能理解对方的,怎麽结局却是撕破了脸、完全不愿意原谅对方?
沆沆说,也许就是因为太要好,所以才会无法承受对方给自己造成的伤害。
那是永远无法癒合的伤疤。
※
机场的一侧,一名戴墨镜、身穿深蓝色丹宁衬衫的男子,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当大家发现是国际知名巨星孙叡辰时,再也抵挡不住大明星的魅力,一股脑儿就冲上前要签名、要握手。
「叔叔、阿姨们!能不能让一让?」突然有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在人群间屁颠屁颠的穿梭。
大夥儿本来很生气,想说是哪个小屁孩叫自己叔叔、阿姨?他们还年轻呢!但当看到这个约三、四岁的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望向自己时,便自然而然的让开一条路,让小男孩直接正面迎上孙叡辰。
「谢谢!」小男孩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众人只觉得自己被萌了一脸血……
「孙叡辰,你能给我签名吗?我妈妈可喜欢你了!」小男孩从身後递出签名板和黑色麦克笔,露出白灿灿的牙。
孙叡辰摘掉墨镜,勾起嘴角,弯下腰摸摸小男孩的头,「我也喜欢你妈妈!」
下一秒,孙叡辰抱起小男孩,全场惊呼。
大家都知道孙叡辰有个圈外老婆——但知道的也仅此而已,因为这位大明星对自己的家人极其保密,面对媒体,私生活话题不是避开,就是兜一个大圈子,留下令人捉摸不定、模棱两可的答案……难道,这个小孩是他的儿子?
「臭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爸爸!」孙叡辰偷偷在男孩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低声在男孩耳旁咬牙说道。接着抱着男孩往机场外走,将身後一大群人交给保全处理,「你妈妈呢?怎麽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难道又是在画室赶签约作品?
孟笑自从和孟母约定五年的期限後,便不断努力。没想到果真让她闯出一片天地!但不喜出名的孟笑皆用假名发表作品,所以除了几位亲友,没有人知道孟笑就是大名鼎鼎的画家。
孙叡辰明白白荷的苦心,母子俩在解开心结後时常腻在一块儿,像是要将过去没有好好相处的母子时光,一次性的全数补回。而他因为继承白荷的高颜值,最终也选择踏上与母亲相同的星路,成为演艺圈里人人称颂的明星母子。
孙叡辰和白荷一样,在媒体前保护着家人的隐私——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真心的陪伴孩子、参与孩子成长过程的每一步。
「爸爸,妈妈交代我跟你说,一下飞机就去医院,说什麽肚子可能有消息了……爸爸,妈妈是吃坏肚子是吗?有消息的咕噜咕噜叫?」小男孩歪头问道。
孙叡辰闻言,快速将小男孩抱上休旅车後座的儿童安全座椅,系上安全带,然後匆匆走到前座,开车出发。
「小宇,妈妈不是吃坏肚子,而是你准备要当哥哥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