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暧安来到医院的消息马上传的整个脑科都是,不少医护人员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有些人甚至专程到IAM去看看她出院後究竟变得如何,看来已经有几个走在八卦尖端的人坐在IAM里了。
邵日扬直接坐到位於角落的尹暧安对面,细察她的神态,对尹暧安没有替他点饮料不以为意,「看来你恢复得很好,这几年过得不错?」
她予以他嫣然一笑,以崇敬的眼神望向邵日扬,「多亏了邵医师,邵医师不想知道我来找你到底有什麽事吗?」
「当然,我怎麽会不想知道像你这样的APD(回避型人格障碍)怎麽会主动找我,想来我得到你的信任了,我当时可是曾经斥骂过你,居然还能受到你的信赖。」这是他至今最为关心的病患,她出院以来好段时间没再现身,使他颇为懊悔先前没有充分了解她,就不受控的责骂她,以为她因为被他所伤而不愿再和他有所往来,尹暧安的出现让他放下那颗紧紧悬挂的心。
三年不见这位曾是她最依赖的人,尹暧安和他互动时显得有些紧张,她的焦虑全展现於脸上,话语中同样夹杂着畏惧,她低着头匆匆将要讲的话吐出口,「因为除了有时由於复健太辛苦偷偷逃避被骂以外,邵医师在我住院期间一直都待我很好,是我的大恩人,怎麽可能不信任你呢?」
邵日扬立马发觉她的APD症状仍没有改善,放轻了语气,柔声说道:「对不起啊!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有APD,我不太能控制我的脾气,不过幸好没再伤害你。」
听到他柔软的口吻,尹暧安安心许多,她不久前称呼他「阿扬」被拒时,她便如坐针毡,觉得邵日扬不想见她或是拒绝承认和她之间的关联,「我那时也很怕邵医师,但逃避不了,是天天都会见到的人,後来渐渐地就松懈下来,但是现在还是害怕和别人打交道,无法与人交心,我在人际关系上就是这麽笨拙,所以很高兴能和邵医师这麽厉害的人来往。」
「既然你能放心将心交给我,你也能这样对其他人,APD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治好,是需要慢慢逐渐突破自己心里那道障碍的,我知道这不是那麽简单,但你知道我其实也有高墙必须突破。」他顿了下,「我记得以前告诉过你,我时常也会怀疑自己,且不知道自己当医生的意义何在,不知道自己走这遭是为了什麽,我一样也不是个受人喜爱的人。」
她微微抬起头,依旧踌躇不决,好段时间迳自杵着不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口,「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跟这事有关,我不知道该怎麽开口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因为不晓得你会不会答应。」
尹暧安是邵日扬遇过唯一的APD,他常常实在不晓得要如何对待她,只能尽可能用最平和的姿态面对她,「不用担心,你就说吧!」
有邵日扬的鼓励,她鼓起勇气,抬眸看向他罕见盈满柔意的双目,「邵医师你曾跟我说过,你对开创性的工作很有兴趣,我想邀请你,不对,是请你到我们公司工作。」
大感意外,他睁亮了眼突然有点不明白尹暧安所谓何意,「什麽意思?」
她拿起搁置桌上已久的瓷杯,润一下因紧张而乾燥的嘴巴,「我在一间新创公司工作,最近遭遇危机快倒闭了,希望能请邵医师来拯救公司。」
他退却了,忽然迎面而来的大好机会,使他来不及反应,「嗯……我是这麽说过,但是我没有相关经验……」
「其实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暧安原本以为邵日扬会二话不说答应,他这一犹豫,令她慌张起来,「我希望邵医师能尝试自己一直向往的事,而不是在内心不停的纠结着,现在又刚好有这个机会,所以我真的期望邵医师能来。」
他瞥了手表一眼,仅仅一眼,怕给她压力,「这样吧!我知道你想报答我,但这件事我还需要好好思考再下决定,你给我三天决定,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先这样。」语毕他才起身离开。
「好,邵医师再见。」她攥着复杂的思绪看着他高挑的身影大步离去。
他是少数她能信任依赖之人,她知晓他捉摸不定的性格和极不稳定的脾气,但他居然能耐着性子对待她,因此她希望能回报他,像他曾给予她大把大把的温柔那样,她持起瓷杯将剩下的饮料喝完,拿着包包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