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语馡,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什麽都想不起来,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样…」咏洋学长吐了口气继续说,「你…为什麽还陪在我身边?」
还来不及问他的我愕然,听着他说,我似乎也不用问了。
他恢复记忆了吧。
发现这个事实,我埋进他的胸口,明明好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麽,窝在他胸口的温暖里,我闭上眼睛,连给自己一点发泄情绪的时间都不愿意。
我好想他,想到只想专心的想他,不想要再哭了。
咏洋学长抱着我,他不说话了、也不再问问题。我想他应该不理解我在想什麽,但又觉得他似乎是理解我的,这种感觉好奇怪,可是我们就真的只是这样互相抱着彼此而已。
打断我们的,是领着医生推开门的小小。
「医生来了。」
我钻出咏洋学长的怀抱,脸颊热热的,不知道是他怀里的温暖在我脸上留下了足迹,还是因为在他人注视的眼光里,我终於感受到了一点不知所措。
但咏洋学长对我微笑着,他温柔的笑容,很灿烂,印进了我的眼里,攫走了我的心跳。
──跟以前一样。
不知怎地,那天,在病房外等待他的我,想起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想起了那时跑向他的气喘吁吁、想起了那次迎新的真心话大冒险。
还好,我选了大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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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洋学长经过了几个月的观察,又或者也经历了几次我们毫不知情的「地下研究」,他终於顺利出院了。
回复记忆也正式转变为人类的他,终於可以撤销他的休学申请,好好的回到学校上课。
不过,刚开始的第一个月,谭博士还很担心他不会如一般人类一样老化,买了一堆神秘的仪器在咏洋学长身上测来测去,抓了十几个一脸倒楣样的研究生跟着他一天到晚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干,说是跑什麽实验结果之类的。
最後,谭博士在印出来都快要把他淹没的资料里,只拿出几十页,说这是精华中的精华、重点中的重点,这最终研究结果前无古人後无来者,可谓震古铄今、惊神泣鬼,投稿去科学期刊界肯定可以得个诺贝尔奖。
结果,有没有得诺贝尔奖我不知道,只知道谭博士的那群研究生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头发都快少了一半,还去靠北教授版上痛骂谭博士剥削研究生,拿到研究结果就不见踪影,忘了保送研究生毕业。
这件事就这麽从靠北教授版滚到八卦版,再从八卦版滚到了Dcard,最後滚上了电视新闻,新闻闹得太大,谭博士被政府逼得申请提早退休。
我本来以为谭博士会因此一厥不振。
但没想到这个老当益壮、能屈能伸的老人,居然自己创了个粉丝专页,名字叫做「说什麽,都是教授惹得祸」,在里面发表各种教授辛酸史,什麽熬到教授要多少年、教育学生多费工夫、现在教育出了什麽问题之类的巴拉巴拉,行有余力之际还不忘业配哪家海苔特别好吃。
谭博士就这麽从一个失意老人摇身一变成为网路红人,前阵子还接了个行脚节目,叫做「嚼着海苔的环游世界八十天」,说是他老而弥坚的形象深植人心,银发族很想看他代替大家环游世界,年轻人则很想看他一边环游世界一边碎念业配各国海苔,甚至是零食…
我好像离题了…
总之,谭博士的研究结果,咏洋学长是会正常老化的,但是他的寿命,会不会跟正常人类一样?或者比较长、甚至比较短?谭博士都没有答案。
『语馡,咏洋是第一个成功转变的机器人,他所有的实验结果,都是史无前例,没有办法说得准的,我甚至无法告诉你,明天的他会不会就开始迅速老化、甚至死亡。』谭博士搭飞机去环游世界前,难得不吃海苔,一眼严肃的对我说。
『…你还年轻,现在後悔还不迟?』说着,他慈祥地拍拍我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