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展上我只挑了三张风景照,有两张是我刚来找婶婶时,去拉萨拍的,另一张,则是那天去拍日出时,拍的萧淮先生的背影。婶婶说那张拍得特别好,特别有韵味、有感情,要起个名,要我好好想想。
拍照那时,清晨的风很轻柔,凉丝丝的,吹落了几片叶子,他就在那风景里,成了最诗意的点缀,白衬衫显的分外仙气,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都难掩他作为模特的好身材。枝叶婆娑,树影摇曳。我看着这张照片许久,在专案上面敲了几个字:〈萧然予淮〉。
刻画着他的风景,理应有一个属於的名字。
萧淮,萧淮。萧然予淮。
影展当天,我和几个小哥哥小姐姐一起当机动人员,在休息室里喝茶聊天。不知道展览的怎麽样了?
大概七点左右,大家刚吃完晚餐,剩下几个小时就要闭馆了,闭馆後的整理特别辛苦,有人说想喝杯咖啡提提神,我便出去买了。回来的时候,只身一人抱着一袋咖啡,有点找不到休息室的路,突然又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是萧淮先生啊。
难道萧淮先生也来看我们的摄影展麽?有点开心呢。啊、但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展出有他的照片,他会不会生气呢?我有些踌躇,是不是应该上前打声招呼?
萧淮先生转头看见了我,我有些却步,但还是向前。
「晚上好。」我有些心虚的说。
他挑眉,开口道,「晚上好。」
「那个、你,看到了麽?」那张照片。嗯……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
「看到什麽?」他嘴角上扬。穿着休闲白衬衫的他这时看起来别发俊逸。
我羞赧的低着头,开口道,「那张……照片。」他在笑,感觉没有在生气,但还是好可怕。上次还抢我的相机、坏人!可是,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扯平了吧?想到这,我缓缓抬起头,注视着他。
他伸手勾勾我的发尾,「嗯……你说我的背影那张?」笑容好生温柔,让我有些移不开视线,「很好看。」
「嗯、你很好看……」咦,不对,「不生气麽?」我仍抱着那袋咖啡,偏头问道。
「生气什麽?」他问。
「没和你说一声。」唔,我又心虚了起来。
他摸了摸我的脸颊,「你傻吗?」还捏了一把。
嗯,我常常被婶婶这麽说,「挺傻的。」我笑。
我什麽都不懂,摄影也是,萧淮先生也是,我对这些,通通都不了解。
但是,通通都想要了解。
「嗯,看出来了。」他语气无奈的说道。
我又盯着萧淮先生的脸好一会,恍然发现,咖啡还没有送,「我、先走了。」我有些慌忙的和萧淮先生说了声再见,抱紧咖啡想往休息室冲,但,休息室,在哪里啊?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左看右看,最後回过头,和还站在那里的萧淮先生说,本来想开口问问的,但突然有个声音冒出:「童童!你搞什麽啊,买个咖啡要一个小时,又迷路了麽?」是婶婶的徒弟小哥哥。
我和萧淮先生挥了挥手,跟着小哥哥走回工作室了。
影展完满落幕。很累但也很开心,很充实,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平常都是和婶婶东奔西跑,能像这样,愉快的学习,是我始料未及的。遇到萧淮先生也是个很大的惊喜,希望他喜欢我们的作品。影展结束当天,不知道萧淮先生是怎麽拿到我的号码的,但我也没多在意。电话里头他的声音越发的有磁性,很令人安心,他和我寒暄了几句,像朋友一样的关心,总觉得很温暖。後来,他几乎天天打电话给我,我神奇的也习惯了每天都有一通他的电话,甚至,会开始主动打给他。
偶尔在片场遇到时他会和我聊聊天、说说话,虽然我有点气他上回把我的相机拿走那次的事,但很快的也不是那麽在意了。然後萧淮先生还很神奇的拿到了工作室的许可证,婶婶说:「多多练习人像也是件好事。」可能真的是那样吧?拍萧淮先生的时候,总觉得特别顺手,镜头里的他,多麽耀眼。有时候在街上看到他的宣传海报,都会驻足停留,看着海报里的萧淮先生,总觉得离自己特别远,但事实上又那麽近,他恍然以成了我生活中的「习惯」。
习惯了摄影结束时他所谓的「奖励」,习惯了他的拥抱、甚至亲吻,习惯了他低沉撩人的嗓音,习惯他喊我「童画」时如星河般璀璨的眼睛,有天失眠时,还第一个想到了他。婶婶说到他时,我还会有些害羞,姐姐们谈到他时,那种痴迷的眼神,还会让我心里有些不平衡⋯⋯萧淮先生说,那叫「吃醋」。
不知道为什麽,想要这麽好的他,只属於我一个。
不想看见他对别人笑,不想看见他对别人好,他的拥抱、亲吻,我都想占有。
镜头里的他,镜头外的他,都使我深深沦陷。
有天在工作室时,萧淮先生接了通电话,电话的声音有点大,听的出来对方是个女生,还有,他们的对话内容⋯⋯我原本在整理资料的手抖了抖,纸乱了一地,愣愣的回头。
萧淮先生回头,对上了我的视线,他叹气了口气,朝我向前。
我在抖。很不安的抖。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刚刚电话里那个女人说的话。我看着萧淮先生,平复了一下胸口那种难受的感觉,但心脏还是疼得我说不出话来。
「怎麽了?」他说。
「我⋯⋯」我伸出颤抖的手,拽住他的衣角,「难受⋯⋯」真的难受,胸口闷闷的,眼睛也,酸酸的⋯⋯原来萧淮先生不是我一个人的麽?不要,这麽好的萧淮先生,只能让我看到⋯⋯
他手插着口袋问道,「哪里难受?」
我不喜欢萧淮先生离我这麽远。我垂下头,小声的说:「胸口疼。」我把手里的衬衣捏的皱皱的,「讨厌,那通电话。」
「为什麽?」他静静的看着我。
为什麽?因为⋯⋯「我想要,你只看着我一个人。」
「喜欢我?」他问。
我仰头,眼眶泛泪,委屈巴巴的说,「喜欢、最喜欢你了⋯⋯」所以,抱抱我嘛⋯⋯我忍不住了,吸了吸鼻子,哭了起来。
他抓过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抱在怀里,宠溺的说,「嗯,我知道了,女朋友。」
我还是很想哭,搥了搥他的胸口,不安的说,「你有很多女朋友。」
「那是以前的,现在只有你。」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下巴抵着我的头顶,笑的无奈,却又好生温柔,让我痴迷。
「呜⋯⋯唔⋯⋯」我无助的往他怀里蹭,抱紧了他的腰。一个劲的哭。我好久没哭了,从小学开始,不管是被喝醉的爸爸打,被生气的妈妈骂也是,努力的把眼泪吸回去,可是,现在,心里的旁徨无措,这麽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宣泄了出来⋯⋯我可以失去家,但我不能失去他。
他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无声的哄着,他的怀抱那麽温暖,肩膀宽阔,彷佛档的下全世界的风雨,禁得起澎湃汹涌的浪潮,那麽令人安心。
我哭累了,缓缓的抬起头,「萧淮。」那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喜欢你。」也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
他搂紧了我的腰,我们,双双沈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