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是妄想還是詩 — 五十六、小別(01)

以前看情侣在公众场合吻得忘我,周品柔总有点不自在,不懂那些人如何能在公共场所做这麽亲腻的事。

结果她送席浩云到机场,先是在等候区的座椅上无尾熊似地搂着他不放,後来还在机场大厅,众目睽睽之下,和席浩云来了个法式湿吻。这一切都是席浩云害的……好吧,她自己也热烈参与其中。

席浩云在出境登机口前拖着周品柔的手,不舍地说了几次「我要走罗。」却久久没有行动,好不容易松开手朝入口走去,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拉住她。这样来来回回几次,终於时间紧迫到非走不可了。「我一定得走了,再不走会来不及。」

周品柔突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席浩云心疼到不行,大手一抹擦乾她腮上的泪,捧着脸就吻了起来。周品柔只顾着舍不得,一直流眼泪,根本忘记怕羞这件事。席浩云吻完摸摸她的头,说:「下飞机就连络你,别哭,我很快就回来。」

走进出境登机口的席浩云又回头挥了几次手才大跨步离开。周品柔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直到看不见他为止。收回视线的她终於意识到众人的目光,那些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周品柔红了脸。天啊,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以前绝对不敢做的事,实在是太害羞了。直到今天她才懂,那些忘我的情侣眼中只有彼此,根本看不到旁人,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吻得投入。她也终於明白,与爱人在一起,竟会如此情不自禁。

独自坐在机场接送车後座,周品柔怎麽也止不住泪。明明只是短短几天的分离,明明觉得为了这种小事哭很白痴,就是停不下来。她竟然一路从桃园机场哭回台北,破了自己「哭哭时间」最高纪录,如果有这种纪录的话。记得上次哭得比较久,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打架打输周品谦不甘心地哭了。现在这种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哭法,这辈子从来没有过。又是为了席浩云,这辈子太多事都是因为他。想到这里,她鼻子又酸起来。

席浩云拖着行李,走进席家在南加州的大房子。帮他开门的管家恭谨地低头问安,他也微笑回应。席浩云的父母都有活动不在家,母亲到朋友家打牌,父亲应该是去打高尔夫球。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不会在,但回到只有佣人的空荡荡大房子,还是感到些许寂寥。

回到房间,席浩云打开行李把衣服一件件挂到衣柜里,突然发现手上的T恤有点眼生,上头印了个大大的微笑图案:-),席浩云不觉泛起笑容。这件衣服一定是周品柔趁着帮他收拾行李时偷塞进来的。彷佛看见她调皮的表情,心头的些许寂寞瞬间消散。「怎麽这麽可爱!」真想揉揉她的头发,可惜她不在。他已经开始想念他的小女人。

傍晚时分,席浩云的母亲回家了。

听到动静的席浩云走出房间跟母亲打招呼。「妈,我回来了。」

「回家啦。」

「爸呢?」

「八成在老刘家。你爸最近真是的,整天不回家,才打完高尔夫球又忙着去下棋。」

「老刘?」

「你爸的新朋友,最近刚从台湾搬来跟儿子住,老师退休。儿子也就是个吃不饱饿不死的工程师。那老刘每天没事做,你爸最近倒是常跟他一起下棋。」

「下棋好啊,常锻链头脑才不会退化。」

「我打牌也是锻链头脑,打牌还可以联络感情。你不懂,我那些牌搭子给了多少投资的消息。前些日子那个中研院的谁谁谁,弄了个生技公司,一起打牌的白太太介绍我买它的未上市股票,让我小赚了一笔。白先生是卫福部的官员才知道这条内线,你爸跟个穷教员下棋,有什麽用?」

其实自己父亲的球友,也都是些高官老板,就只因为交了个退休老师棋友,就被母亲嫌弃成那样,席浩云觉得有点啼笑皆非。凡事讲究人脉的生活,父母亲习以为常,他却过不惯。他知道有人脉是好事,也不会自命清高认为钱不重要,但就是非得头顶天脚踩地自己努力一番,才觉得有踏实感。

「浩云啊,今天晚上出门吃饭,给你接接风洗洗尘。」

「不用那麽麻烦,在家随便吃吃就好了。」

「你这麽久没回美国,有些人想见你。你还记得N大音乐系的姚教授吗?你的钢琴老师。她们全家去年也移民来美国了,就住在罗兰岗。她一跟我连络上就说要和你见个面,看看你长大变成什麽模样,没想到你在台湾待了大半年才回来。今天就我们一家人跟姚教授吃个饭。」

席浩云轻轻皱了眉。他实在不喜欢吃应酬饭,吃饭应该放松开心地吃,应酬饭再高级吃起来就是食不知味。但这是母亲的安排,自己只回家几天,这些小事就顺着她吧。他轻轻点头说:「我知道了。要出门的时候再跟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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