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在此补上鲜网未公开的後续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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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终於言归於好啦?」谢天谢地!不枉费他们在一旁乾焦急、处心积虑替他们这对闷情侣制造各种机会「谈和」。
奈子深刻体会到:不是每对恋人都适用「吵架」来调节感情、为生活加温。
因为一时的心直口快,差点酿成大祸,她还被夏川京介警告、以後别在他们耳边讲这种容易误导人的话──其实不用特别提醒,奈子自己也决定不去置喙他们的相处方式了。
省得还必须劳师动众来收拾残局。
「我们没有吵架呀。」潮见了再次强调。
他认为他们只单纯缺乏沟通。
奈子翻翻白眼,一脸不置可否。
「不过,我觉得晴实这几天怪怪的。」趁工作休息之空档,他找她商量。
「摩砂『又』怎麽了?」奈子闻言垮下脸。
据潮见了所言、横亘於两人间的误会应该已经解释清楚了,既然如此,又有哪里会让他觉得「怪」?
潮见了开始回忆。
「最近,给他的讯息很多。」平常摩砂晴实很少依赖手机,而近几日却常收到不知由谁发过来的邮件。
自从得到教训後,为了避免每个人都藉由潮见了来连络他,摩砂晴实後来学会将手机调成有声响铃、取代原先的静音模式,但这亦间接让枕边人感受到他近日的「繁忙」。
「咦?」奈子一愣,「是邮件讯息吗?」
「对啊,每天都好几通。」数量加一加,几乎是一个月来的总和。
「这样啊……」她沉吟,「你没问是谁寄的?」
「我怕他会嫌烦。」却又挡不住好奇心,「问说是不是工作上的连络,他倒没否认。」虽然回答的瞬间、潮见了总觉得摩砂晴实有半秒的诡异停顿。
他不记得以前汤浅次翔是否会用邮件连络的方式来询问摩砂晴实、关於工作的种种问题,印象中即使有,次数也没如此频繁。
「喔。」点点头表示了解,她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既然没否认,应该八九不离十啦。我想摩砂还不至於瞒你,别担心太多,时机成熟时他自然就会告诉你了。」
「嗯。」歪着头思索,最後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暂时搁置心中的疑惑,他和奈子又闲聊了一会儿,此时有名常客刚好上门、在招呼下放妥随身物品後,她道出方才的经历。
「你们刚才在里头没听见外面的骚动吗?」见其他工作人员均一脸茫然、不明所以,於是描述:「离这里不远的街道旁,有人在打架耶!」
「打架?醉汉吗?」大白天就喝酒闹事呀?
「看起来不像,是两名年轻男子。」女常客摇头,随後别有涵义地一笑:「长得还蛮帅的喔、虽然两人都受伤挂彩了。因为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旁人劝阻也没效,後来有人报警,他们就都被警察带走了。」围观的人群这才陆续离去。
「没喝醉酒的话,难道是情敌吗?」为了争夺女人。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猜测。
室内瞬间被此一话题围绕。
奈子悄悄将潮见了拉到一旁询问:「小潮,『那家伙』最近还有继续骚扰你吗?」指他的前男友。
「他会在店附近等的样子,不过倒没进一步举动,我有跟他说清楚了。」潮见了笑着安抚担心的她。
「那就好。」她松口气。
奈子望向旁边依旧热烈讨论的众人,其话题已衍生到其他社会新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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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几岁的人了,有什麽不能好好讲,非得动手动脚不可!」从基层警局移驾到都内警视厅总部,办公室规模更上层级。
不少人来来往往、看起来都很忙碌,其中不乏一些视线投注在他们身上。
高濑警部分别递上两个冰敷袋给他们两人,不忘训斥:「摩砂,没亲眼看到我还不相信,你竟然也会跟人打架。」
被点名的摩砂晴实维持一贯的沉默、不替自己辩解,只在接过轻便型冰敷袋时轻道:「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警察先生,你认识他?」一旁的尾上听到这位警官居然叫得出此人的名字,不免惊讶:「所以这家伙也是警察?」他指了指对方,接着露出一副好似抓到什麽把柄的表情。
「让你失望了。」见状、高濑警部耸耸肩,「他不是警察,少拿这事来做文章。」粉碎他的期待。
「啧!」尾上轻啐了声,粗鲁地接过冰敷袋,「那警察怎会认识他?」没好气地问。
他们被带回警局後,那家伙打了通电话、不知道给谁,尾上本来以为是要请哪些官员来关说,结果却让他们从原先的小小警局被带到警视厅,接洽的人从基层员警变成警部──事情搞大了!
他在心里暗骂──不过就打个架嘛,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这些员警是不是很闲啊,有空办这种小案子,为什麽不去处里更重要的刑案?
而事实上他只是担心原本可以息事宁人的打架,会发展成伤害案件,因为和他打架的这位,貌似认识警方人员的样子。
尾上不禁揣测对方可能的身分,删删减减,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
「那很重要吗?跟你们打架没关系吧。」高濑警部四两拨千金地回答。
不论在警视厅内被封为「颜面神经失调」的摩砂晴实动手的理由是什麽,高濑警部对尾上的第一眼印象绝对没有很好。
阅人无数的他、有自信可以从对方的言行举止窥探出此人的品格,眼前这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即使打扮再入时,气质却不稳重、又很无礼。
别说摩砂晴实,他自己都想揍人了。
「谁先动手的?」干警察久了,问话自然形成一股不怒而威的气魄,一句话丢出去後轻易让对方闭起嘴。
摩砂晴实拿着冰敷袋静静地处理自己脸部的肿胀,尾上则撇过头。
答案不言而喻。
高濑警部看了摩砂晴实一眼,露出不明显的笑容。
「不管怎样,这种轻伤属於告诉乃论,你们都有权提告,不过最後动手的人应该可以宣称是在自我防卫,刑责就看法官怎麽论断罗。」他转身准备离开,「你们自己去商量,能和解就和解,省得麻烦。」摆明不想管事。
听完他的叙述,尾上转过头瞪了摩砂晴实一眼──「明明是这家伙先──」话说到此,他才明白自己落入了什麽样的陷阱,却百口莫辩。
毕竟先动手的人是他没错。
「我请别人替你们做笔录。」既然都闹上警局了,必要程序躲不掉。
他叫来另一名较年轻的警官,指示他接手。
「摩砂先生,你需要医药箱吗?」他的脸看起来不太美观。在长官的命令下前来协助笔录作业的设乐警官似乎也认识摩砂晴实,他带领他们进到一间附有沙发椅和长桌的透明玻璃小隔间。
两名相关人士各据沙发一角,设乐警官则拿了笔和文件坐在他们对面。
「没关系。」摩砂晴实婉拒他的好意,「您可以开始了。」
「奇怪,你们都认识这家伙,他到底是谁啊?」尾上忍不住嘀咕兼发难,「虽然他看起来伤得较重,但其实真正严重的是我耶,这家伙迳往人的要害打、你们怎麽都不问我的伤势啊!」
听完他的发言,设乐警官歪了歪头,纳闷地陈述:「可是我看不到你的伤。」最多是嘴角旁有个小瘀青罢了。
反观摩砂晴实,他的左半边脸颊明显肿胀、嘴角泛着血丝,应该是破皮了,瘀青的范围比这位自称「伤势较重」的尾上来得大。
「那是因为他都打我肚子啊,要不要我掀开衣服给你看看!」作势就要拉开衣服下摆。
设乐警官阻止了他的动作,「你不用给我看。若你要提告的话,等一下笔录做完请直接去医院验伤,再请医师开立诊断证明。」
吃了鳖的尾上闻言闭上嘴巴,再分别瞪了他们一眼後气呼呼地别过头。
他现在逐渐明白身处此地的立场了──根本没人会同情他,尤其这位被喊做「摩砂」的男子,好像又认识里头的警察,更突显自己处境的艰难。
设乐警官开始询问相关细节。
待相关程序几乎快完成之前,三人的空间闯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我的天呐、摩砂!你怎麽把自己搞成这样?」不请自来的的年轻女性打扮很时尚,她扫了室内一圈,最後视线停留在尾上身旁的那名男子身上。
又来了一个。尾上翻翻白眼,对於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认识摩砂晴实已经不感讶异,然而对方接下来的一席话俨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潮知道了吗?他会心疼死吧!」走到他身边,不由分说地捧住其脸颊、向上一抬,左右端视。
摩砂晴实没有阻止,但或许是她的动作无意中牵扯到伤口,疼痛感让他皱了皱眉。「先别告诉他。」
「你认识小潮?」尾上瞪着对方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不速之客──鸠山由希转过头,视线盯着对方、问号却丢向摩砂晴实:「就是这家伙吗?」当初盗用潮见了的作品、又在背後大放厥词的前垃圾男友?
辉煌的事蹟,她全部听闻了。
「嗯。」摩砂晴实没有否认。
「叫什麽来着,我看看。」松开那张原先帅气非凡、此刻伤痕缠身的脸庞,鸠山由希走到设乐警官旁边,「设乐警官,不好意思、借我瞄一下。」低头一探,「尾上庆。」抬头一瞥,「不怎麽样嘛。」
她怀疑潮见了以前看人的眼光,如果用「年少不懂事」倒还可接受。
「空有皮相。」不以为然地评论。
「你这女人在说什麽啊?」被那记带着十足轻视的目光一扫,尾上庆倏地脸一红、一股闷气油然而生。
「做什麽?给我坐下!」设乐警官喝斥他起身带有攻击意味的动作,「想再吃一张『妨碍公务』单子吗?」
对方不甘愿地重重坐回沙发。
「你们根本全都串通好了!」他指责,「你、你,还有你们这些警察,全部都站在他这边!」
「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有什麽样的恩怨情仇,」设乐警官耸耸肩,「但我是公事公办,我想摩砂先生也不会闲到莫名其妙去找人打架──如果你够认识他的话。」
他收拾了桌上的文件,「好啦,笔录完成,接下来就你们自己去沟通吧。这里借给你们使用,别又打起来,那就不是做做笔录可以解决的了。」他警告。
「就交给你啦。」离去前他朝鸠山由希点点头,後者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废话不多说。」鸠山由希取代设乐警官、坐在他方才的位置上,双手交叉环於胸前,半仰起头看向对面沙发上一脸戾气的尾上庆:「我们没时间跟你耗,而我呢,可没有摩砂或小潮那麽善良。」
「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听说了。」松开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给你两个选择!」
尾上庆一惊,瞠大双目直瞪着她。
「首先,关於你以前的事蹟,我们不准备追究,条件是以後别出现在我们面──『我们』包括谁,你心里有数。」眯起眼、露出刀刃般锋利的光芒。
「其次,若再出现於我们其中一个人的面前,包括这次动手伤人的告诉、之前盗用别人智慧财产权、以及人身攻击与毁谤之事,我方绝对会追溯到底,包准你劳心伤财。」他可以试看看她是不是在空口说白话。
「你!」尾上庆脸上闪过尴尬与难堪,「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麽跟他谈条件!
「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甩过头,懒得回应。
「你这疯女人!」压不住怒气,尾上庆口出恶言。
「请你适可而止。」距离他数十公分远的摩砂晴实打破沉默,「别做人身攻击,我们可以告你毁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道冷凝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也是!有什麽资格说我?如果不是你先挑衅,我也不会动手!」逞强地替自己辩解,变化多端的表情看得出来在虚张声势。
「禁不住挑衅,就是你自己的问题。」鸠山由希讪笑,「能让摩砂出言挑衅,是你的荣幸。」那家伙平常可惜言如金了。
摩砂晴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有放轻力道。」唯第一下下手较重。
他不否认有私心。
「你会打架,我还蛮意外的。」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虽不至於弱不禁风、又不像练家子弟。鸠山由希颇感兴趣地道。
「在美国,有朋友教过我拳击。」虽然当初他兴趣不大,却也被逼着学了几个要诀──自我防卫还不成问题。
「你在美国学了真多东西。」射击跟拳击……美国真是个危险的国家。
「你们、到底是什麽人啊?」见他们自顾自地聊了起来,彻底被忽略在一边的尾上庆低吼,脸色益发难看。
「他是小潮的现任情人,也是最後一任。」鸠山由希灿笑,指了指摩砂晴实、再指指自己,「而我呢,是他的工作夥伴。我们是跟警视厅合作的化妆师。」不再打哑谜。
「嘎?」警察也要化妆?
「替亡者化妆、修补遗体的人。」知道他不懂,摩砂晴实进一步解释。
「亡、亡者?」他没听错吧。
小潮怎麽会跟这种人交往?
「收起你那副愚蠢的表情。」所以她才讨厌跟平凡人打交道。鸠山由希没气质地撇撇嘴。
「你你你、你们……」张开口、好半天说不出完整句子,尾上庆头转呀转的,来来回回看了他们好几眼,像在看怪物一样──「做死人的工作?真恶心!」事到如今,他仅能从这些小地方逞口舌之快。
闻言,鸠山由希差点没起身再去补揍对方一拳。
摩砂晴实用眼神制止她。
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被类似的言语给伤害了。
他轻道:「没错,我们化妆的对象是往生者。举凡车祸、意外等遗体不全者的修补缝合,或家属有进一步要求的情况,我们都会去帮忙。」
温和的口吻无形中柔和了警视厅内透发的刚强氛围。
他停顿了片刻後,继续说着:「所以,以後你若横死街头的话,我们其中一位也可能被派去处理。」不疾不徐的语气,陈述让人心脏漏跳一拍的威胁。
尾上庆重重一愣,呆视着他。
鸠山由希则不给面子地噗哧笑出,「还是你要先指名也可以啦!」她好心地补充。
遭来尾上庆一瞪。
摩砂晴实闻言,露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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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都处理好了?」潮见了拿出家中备用的医药箱,替摩砂晴实受伤的脸颊消毒擦药。
他完全没想到白天从常客口中所提及的打架风波、主角居然是他所认识的两个人,而且还闹上警局。
摩砂晴实说他在警局时打电话给後藤警部、拜托他帮忙想办法让他们移动到警视厅,还请他代为连络鸠山由希。至於怎麽和尾上庆──潮见了的前男友搭上线,就得仰赖奈子的居中协调。
前一阵子的手机邮件往来,即在连络此事。
所以奈子才要他别担心──因为他们根本都深谙此事!潮见了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他无奈地摇摇头。
也罢,自己似乎没资格责备他。
只不过潮见了依然有许多疑惑。
「为什麽要特地去警视厅?」虽说认识的人比较多……
「鸠山小姐不用跑太远。」就在工作地方附近,「而且……有说服力。」尾上庆光在警车上看到那栋大建筑物,脸色就刷青了大半。摩砂晴实没隐瞒。
「那、为什麽要请鸠山小姐去呢?」应该高濑警部就够了。心知肚明尾上庆怕事的个性,一旦稍加利用对方的理亏,就能轻易打击他的气势。
「她骂起人很有魄力。」自知不擅长口才上的争辩,摩砂晴实派出有力人选。
无论如何,都要尾上庆知难而退。
潮见了在他眼中看到一份不容置喙的坚定。「那……为什麽想约他出来、又和他打架?」他心疼地轻抚对方瘀青肿胀的脸颊。
摩砂晴实微撇过脸,此刻不只受伤的部分发红,连脸庞上都泛着红潮。
「爸、说要揍他一拳。」众人替他们举办那场私底下的婚礼之後,他在对方家族的要求下改口,并且定时和大家长保持联系,因此某些细节当然没放过。「而我……也是。」不用潮见喜义提醒,摩砂晴实早就想揍他一拳了。
他从没如此感谢美国的那位朋友有事没事就拖自己去练拳、还常说「记得打在别人看不到的要害」──摩砂晴实避开了要害,但确实针对隐藏部位下手,才会造成外人的错觉、好像尾上庆没受伤一样。
他不是性好暴力的人,然而当初在听潮见了、以及奈子在形容那位「前男友」时,情绪甚少有太大波动的自己、难得感到怒火中烧,「亲自揍对方一拳」的念头悄然而生,剩下的就是策划与行动。
原本以为过於暴戾的想法会被阻止,没想到大家有志一同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好像受到很多人的关心与爱护。摩砂晴实再度感受到那股温暖的氛围。
「所以……」潮见了难掩惊讶,「晴实,你……在生气?」他没忽略对方陈述之际、隐约闪过的那抹戾气。
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神情。
潮见了觉得今晚又重新认识他了。
摩砂晴实微别过头,算是默认。
「现在不会了。」打他几拳後,气也差不多消了。
「别为了那种人生气。」很不值得。潮见了咬咬唇,视线瞥向他脸上的伤口,「还去找他打架──他竟然弄伤你,我也想揍回来!」
虽然曾想要看看情人生气的模样,但若基於这样的理由,他宁可对方维持一贯「颜面神经失调」的表情。潮见了气呼呼地表示。
「他没弄伤我。」摩砂晴实替尾上庆澄清。
潮见了不懂其言下之意──毕竟他的伤势在明显的地方,想忽略都很困难。
「……」摩砂晴实不知道该不该据实讲出关於自己所使的一点小心机。
沉默了好半晌後,他决定用行动来代替回答。
「如果我不愿意,他伤不到我。」所以请不用担心。
语毕,在不牵扯到伤口的前提下,轻轻吻上对方的唇瓣,「你可以检查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伤口护理结束後,接下来又进入情人专属的关灯时间。
不用「吵架」来增加情趣,今晚他们幸福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