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着脸走到空教室，闷热的空气使她皱眉，冷气的开关是关上的。
他直挺挺地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关上窗户缓缓转向她，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微笑：「怎麽样，你选择回去他的身边？」走向冷气机伸手按下开关，顿时一片沁凉。
翁可恬坐了下来，淡然的说：「就在刚刚，他被我的心除名了。」
「为什麽？你不是很喜欢他吗？」打开冰箱的手一顿，拿出两瓶可乐。
指甲嵌入肉里，膝盖浮现五指红痕，始终低垂着头。
「翁可恬，抬起头。」他轻轻地说。
杜大天以为她会哭，但她没哭，清澈的眼睛轻眨，声音平板。
「因为他说谎。」
「说谎？」
她点头後便不再言语，不想继续兜转与他相关的话题。
翻开书本之前，沉默的她开口了。
「以後，我们绕过那个地方吧，好吗？」
「可恬，你最近跟杜大天走的满近的，该不会传言是真的？」张小杏嚼着口香糖，粉红色的泡泡从嘴里冒出。她坏坏一笑，「看来他身体力行，把你驯的服服贴贴的。呵呵呵。」
翁可恬很不客气的白她一眼。「什麽传言？」
洋子眨眨长卷的睫毛，略带惊讶的掩住双唇，「你都不知道吗？」
「什麽意思？我怎麽都听不懂你们在讲什麽？」
张小杏跳下桌子，仔细地打量茫然的翁可恬，似乎想从她眼中窥视什麽。同时吹起一颗泡泡，黏黏的薄膜几乎要碰到她的脸。
「交往啊，煮沸的水都已经溅出来了。」
她倏地瞪大眼睛，支支吾吾，「怎、怎麽可能？我不过就是每天教他读书……」
张小杏吹了一声口哨，语带暧昧：「你看，这不就是了吗？幽会啊幽会。」
「你们怎麽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没人知道啊。」
「啧啧啧，你以为能隐瞒多久？」
洋子担忧地抚着她的肌肤，「他没弄痛你吧？」
「你……连洋子你……」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没好气的瘫在椅背上，无奈的看着两位好友，其中一位的眼神让她想打人。「事实并不是这样。」
她感受到椅脚晃动，不用回头便知道是齐君君的小跟班做的无聊事。
什麽时候她们把目标转移到杜大天身上了？
自从与齐君君分开之後吗？想到她，目光不由自主转向她的位子，她望着手机的神情很温柔，嘴角噙着幸福的微笑，指尖移动快速，应该是在打简讯之类的。
他们应该在交往了吧？脑海闪过这个念头，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难过。
胸口仅是些微酸楚。
「传言是怎麽回事啊？」
「现在大家都以为你被白睿轩甩了，你跑去找杜大天疗伤，结果疗出感情。嗯，大致上是这样啦……哎呀！你嘴巴怎麽张那麽大，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呵呵呵。」张小杏将朝她的嘴巴丢了一颗口香糖，咕噜，她直接咽下去了。
摀着喉头，艰难的说：「怎麽传的那麽离谱，而且，我怎麽都不知道？！」
「光头仔说的。」
卡在喉咙的口香糖顿时喷到张小杏的脸上。
「喂，好恶心啊你！」她抹掉口水，吃吃地笑。凑到她耳边，呵了一口让她头皮发麻的气息：「他说你们打得正火热呢。」
她极力忍住想翻桌的冲动。深深呼吸、重重吐气，重复数个循环後张开眼，尽可能以平复的心情跟她谈话。「你什麽时候跟他朋友那麽要好了？」
她是对张小杏说话，结果开口的竟是洋子。美目注视翁可恬，嘴角划开一个弧，嗓音甜美：「你还记得几个礼拜前大天同学把你从学校带出去吗？」
翁可恬浑身散发冷气，周遭的同学缩起肩膀，抖着身体。
「我翁可恬，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那天。」
洋子暖阳般的灿笑融化了周围的寒气。「你们走後，我们遇到比克喔。」
「比克是？」
张小杏急着插话，速度不觉加快：「比克大魔王啊，七龙珠的角色。」
「他本名叫比克？」眉头紧锁，望着手表，示意她讲重点。
「NO，管他本名叫什麽，他长得像比克所以我们就这样称呼他了。你们前脚一走，他後脚就来了。带了我跟洋子最喜欢的烤香肠，我们就这麽好上了。」
错愕的瞠大双眼，气血攻心的她，骂出十七年来第一句脏话：「……屁啦！最好是这样！你每次都唬人！」
「可恬，这是真的喔。比克人还不错，他说了很多你们之间的事，尤其是开房间……」
「行了行了，我去找他算帐！」
她踩着怒气离开了。张小杏与洋子相视一笑。
「你有没有看到她脸红的样子？好可爱喔。」
翁可恬一走进丙班教室，三十几位同学像动作一致的猫头鹰，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凝聚的气势消散一空。原本已经很吵的教室像是煮沸的热水，骚动起来。
「哦，眼镜娘来了。」
「眼镜娘你要找大天了是不是？」
「啊啊，你要不要乾脆转来我们班，我们正缺一个眼镜娘呢。」
「要不要吃香肠？」
这句无心话触发她的地雷。太阳穴突突跳动，大脑想传达指令要她冷静，但嘴巴比大脑快一步，扯开嗓门怒吼：「别再给我提香肠！」
她这一喊顿时鸦雀无声，她这时才知道自己闯祸了。脖子一缩，像受惊的小鹿双脚发颤。「那个……呃……」
他们望着翁可恬的神情有了变化，涩谷辣妹那一群露出欣喜的神色，「不愧是大天的女人，气势不输大天呢。」
她整个人都石化了。
杜大天朗声大笑，「你们别再玩她了，她都吓到快尿裤子了。」他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热情一下子冷却，犹如川剧变脸的速度快到让她反应不过来。
翁可恬诧异之余，怒火又开始燃烧。她大步走向他。
先是睨视比克一眼便将怒火对着杜大天燃烧：「你不要乱说话。」
「我有没有说过你有当太妹的潜力？」他斜倚在地上，支着下巴，娇媚的眨眼，颇有贵妃的姿态。
一旁的比克笑歪了嘴，含有深意的看着她。翁可恬背对他，铁青着脸蹲下来与杜大天平视：「你不是想要洋子喜欢你，那你还给我搞这出？她刚刚可是用诚心祝福的眼神看我，你知道吗？」
他歛下眼，几秒钟後才悠悠抬起。他有一对犹如蝴蝶翅膀的长睫毛，此刻缓缓搧动：「这次小考我进步了喔，名次。」翁可恬这时才发现他手肘底下垫着一张破烂的考卷，愕然不已。
「你怎麽可以把考卷……太不尊重它了。算了，你进步的怎麽样？」
他朝她伸出胜利的手势V，翁可恬脸色才稍稍好转，随即胀红了脸。
「进步两名，我们班三十八个，我第三十六。」
「……」
「顺带一提，比克是第三十七名喔。」
「……」翁可恬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目送她离去的身影，比克终於憋不住了，像巫婆的尖嗓嘎嘎的笑，引发其他同学讥笑与咒骂，他也不甘示弱的吐槽回去。
「你真是太贱了。欺负单纯的地球女孩这样好吗？」
摊开手，露出修剪整齐的十只指头。「我尽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