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入夢者 — 家屬代理人

与张克谦冷战的数日後,某人带着她常喝的那间黑咖啡与某温度牌的草莓蛋糕过来道歉。她愣愣地看着说了「对不起」後,又别扭转过身的男人,突然将他小时後欺负她又道歉的小屁孩模样叠在一起。

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拉过椅子招呼着﹕「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嘛。」

「不了,检验科那边还要出报告,我先回去了。」

明明很忙还特地买东西过来,诚意十足的让她心软开口﹕「那晚上过来我那吧,说好要煮一桌请你的。」

「好。」他是背过身回应,就怕脸上表情泄漏出他的兴奋。冷战才刚结束,他已经先低下头道歉了,绝不能再让她看到自己有多迫不及待想与她在一起。

「那晚上见罗。」

她微笑目送他快速离去的身影,心想着晚上要为他准备什麽菜肴,还要到黄昏市场买些什麽菜……

「学姊!」苏涵秀来到休息室,急忙告诉她﹕「刘晏然家属的代理人来了。」

「代理人?」她蹙眉,在医学伦理法规上代表人还是不能取代直系家属啊。

她不能明白家属为何不亲自过来,事关自己亲人的权益,不管多忙说什麽都会亲自走一趟才是;难道真如小草所说,他们压根不希望刘晏然活着?

而刘晏然也不希望清醒。

她抚额轻叹,来到接待室与代理人见面。

代理人是名戴黑框眼镜、略为发福的中年男子,在见到曾雅璿时脸上并无表情,劈头就是﹕「我是迈顶集团刘绍钦执行长的特助,代表刘执行长,敝姓林。」并递上一张烫金名片。

压下名片,她对他说﹕「代理人并不能代表家属。」

他推了推沉重的黑镜框。「就我所知,您也不能代表刘晏然先生的主治医师。」刘晏然的主治医师就是她上头主任鬼头。

「我虽然不能代表他,但在我们所属的团队中,刘晏然的"主治医师"(她特别大声强调)发现刘晏然有很高的机会可以清醒过来,只要家属能同意采用我们新的治疗方式,让刘晏然先生配合我们的研究。」

「如果人能清醒早就清醒了,还需要配合什麽新的研究方式,这分明是你们医院的医术登不上台面。」林特助不屑表示﹕「执行长已属意将刘晏然先生转至美国治疗,以後的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面对代理人的尖锐,她只能握紧双手,逼自己冷静开口﹕

「将病人转到美国治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打断她未完话语,那人强硬表示﹕「至美国治疗的程序已经在跑流程了,最快三个月内即可将刘晏然先生转至美国治疗。」

林特助特意强调着﹕「所以刘晏然先生并不需要你们医院的特别治疗,请你不要再多管闲事,否则必要之时,我方将会对你们医院提出相对诉讼。」

他冷睨曾雅璿一眼,一字字仔细说着﹕「相信你也不愿意与我们对簿公堂才是。」

与跨国财团对簿公堂,无疑是螳臂挡车,当年癌症村的血淋淋例子叫她难以忘却。但在所有事情都未明之前,她不放心让刘晏然离去,她只能逼自己强硬面对﹕「若转去美国治疗是为刘晏然先生着想,我们并不反对。」

「只是--」她盯着他的眼,尖锐说着﹕「若有其他违反病人权利的想法,就算对簿公堂,我也奉陪到底!」

「你这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她故意轻松微笑。「只是听太多病人间的传闻,说什麽不愿意再照顾自己的亲人,希望将他们安乐死。可惜台湾法律不允许,只好转去美国之类的……」

「胡说什麽,你知道我们可以提告!」

「如果病人间的流言流语都可以提告,那我欢迎你现在到各病房去收集证据。」

因为是刘晏然,是那位她放在心肩上的男子,她只能更强硬对代理人说﹕

「刘晏然先生的状况相当良好,而依本院的医术,就算不用转去美国治疗,他也能在台湾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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