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璇背叛了我,我以为她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因为对象是她,我才能够再次试着去相信友谊,但没想到,我错了,错得彻底,到头来,她和其他人并没有什麽不一样。
「啊啊啊啊!你们这群混帐!全都给我滚开!」
方可璇的怒吼声传入我的耳中,我立即睁开双眼,只见她将她们一个个打趴在地,跑到我眼前,一拳揍向紧抓着我手臂的学生,她吃痛的松开手,震惊地望着方可璇,「你、你又是谁啊!?」
「我是她们的朋友!你们有什麽意见吗?啊?」她杀气腾腾的瞪向她们。
女学生们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方可璇猛然伸手揪住一位学生的衣领,将她拉近自己,「你们平常都这样欺负陈蔓蔓吗?」
也许是见识到刚才方可璇那徒手打赢五个人的实力,对方害怕极了,结巴道:「没、没有!我、我、我们不敢了!」
方可璇啧了一声,把对方用力往後推开,「我现在在这里说清楚吧,你们听仔细了,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蔓蔓,相信我,我绝对会要你们好看!」
我怔愣的望着撂下狠话的方可璇,她与在学校被男生欺压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我们知道了!」女学生们闻言,还来不及调整好自己服装,便纷纷狼狈的落荒而逃。
方可璇露出满意的笑容,恢复她原本温柔甜美的模样,朝蔓蔓问:「这样,她们应该就不会再对你做什麽了吧?」
蔓蔓用力的点头,「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不客气!」方可璇走到我身边,拍拍我身上的尘土,「你僵在这里干嘛啊?」
视线对上漂亮绿瞳的瞬间,愧疚感顿时涌上我的心头,「你……你刚才不是要转身离开吗?」
她诧异的瞪大双眼,「什麽啊!?我才没有打算离开呢!」
「那你为什麽转过身去?」
「因、因为,我在想那个嘛!」她支支吾吾的回应道:「我在想……她们都只是国小生,而且又都是女生,我怕……怕会下手太重嘛。」
我愣愣的望着方可璇看起来无比真诚的眼神,她是真的打从心底的担心自己会不会打死人……「什麽啊!我还以为你背叛我了!不要做这种令人误会的举动嘛!」
「欸!你说这什麽话啊?我可是你的好朋友,怎麽可能会背叛你啊!?」见我没有答话,她继续说:「你从以前到现在好像都在堤防会被朋友背叛欸!你为什麽就那麽不相信人们之间的友谊啊?」
这次,换我支吾了起来。
最後,我把幼稚园发生的事情,包含与以诺以及大哥的对话,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方可璇,当然,蔓蔓也在一旁安静的聆听。
方可璇听完一切後,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应,只问了我一句话,「那麽,过了这麽多年,你仍认为朋友是那麽不可相信的吗?」
我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在你出手之前,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完全相信友情。」
我停顿半晌,重新回想一遍方才的所有心情,「但是,现在的我,相信。」
我不是在勉强让自己相信,而是在方可璇冲来的那瞬间,之前盘旋在心头上的不安与害怕,在转眼间便完全消失殆尽,从那刻开始,内心好像产生了什麽变化。
『又不是每个人都会背叛别人,这世界的好人一堆,你就因为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再也不认真交朋友、不相信人类之间的情谊,还装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实在是蠢到爆!』
『你再这样下去,会交不到真正的朋友。』
我想,我变了。
被以诺与方可璇彻底的改变了。
***
隔天晚上,以诺像往常一样来我家吃晚饭,我还以为得知阿姨患有忧郁症後,他会花比平常更多的时间来陪阿姨,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以诺坐在我的书桌旁,右手撑着脸颊,敷衍的点头,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
「喂!你到底有在听吗?」看见他这副模样,我不禁大声问道。
他睁开差点闭上的双眼,「有啦、有啦,就是蔓蔓果然被霸凌了,你和方可璇将她们打得半死不活的,你的脸还肿得跟猪头一样。」
我抚住自己的双颊,「哪有那麽夸张啊!」
「你爸到底什麽时候回来啊?」
「他最近工作比较忙嘛。」
以诺有气无力的说道:「工作忙很好啊。」
今天早上,方可璇特别向我强调她认为刘以诺根本完全不在意幼稚园的事情,她也认为我已经真正跨越不敢相信朋友的障碍了,剩下的,便是我对以诺的那些愧疚感与伤害,所以,她要我与以诺好好说清楚,因为能够让我不再耿耿於怀的解药,只存在於刘以诺身上。
我瞟了他一眼,他一脸疲惫的趴在我的书桌上,我想,现在应该不适合谈这件事情吧?
「糟糕了!陈双双!你们快点穿好外套!」妈妈慌乱又焦急的声音忽然从客厅传来。
我吃惊地弹起身,妈妈满脸紧张地走进我的房间,抓起我丢在床上的外套,立刻帮我穿上,「我们要去一趟医院。」
我不安的问:「怎麽了?」
「你爸在回家的路上发生车祸,现在情况有点危急。」她走出房间,拿起车钥匙,「以诺你也上车吧!蔓蔓已经先下楼了。」
我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脑筋顿时一片空白,僵直在原地。
「你在发什麽呆?快点走啊!」以诺有些焦急的声音从我身旁响起,他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将我往门外拉。
手心传来的一股暖流,让我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镇定下来,一股强大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搭上电梯後,我发觉以诺正要松手,便心慌的握紧他的手,完全不敢与他对视,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此刻的他正讶异地望向我,注视了半秒钟後,他什麽话也没问,只是将我的手紧紧牵着,无声的转过头。
无论是在妈妈的车里,或是狂奔在医院的走廊上,以诺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他牵得牢固,也一并牵走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