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悲愤、恼怒,且参杂着一丝懊悔的心情足足缠着赤羽业两个星期之久。而在这些情绪渐渐褪去後,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他想也没想到、完完全全在预料之外的情感。
寂寞。
心彷佛被什麽掏空似的,渴望在里头激昂的咆哮,嘶吼的余音回荡在空虚、没有边际的心底。
从没体验过这般处境的赤羽业只觉得痛苦,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麽原因,让他好想捉住某样从指缝间隙溜走的玩意儿,却在他拚命伸长了手臂、使劲一抓时,什麽都没有碰触到,只徒留一掌的空白。
这样莫名的寂寥让赤羽业心痛、懊恼不已。
硬要从他这样天生资质聪颖、拥有非凡天赋的人身上,挖出一丁点缺憾的话,大概就是对於无论是人还是事抑或是物皆没有敏锐的情感,在一切有关悸动、感情这般情绪上,赤羽业对其是相当——噢不,是非常极端的迟钝。
这或许跟他从小就失去家庭的归属感有着极大的关系,让他根深柢固地认为这样子的家庭相处方式是正常的,进而衍生成现在的他对人群之间的互动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擅自地认为人与人的情感就像是刷了一层薄薄的油漆在墙面上,只是拂过表面,仅此而已。却没想到自小的认知竟会影响到他的待人处事、他的前途未来、他的感情之路。
不过现在的赤羽业并没有将这个问题探究的那麽深,此刻的他只体会到这慢半拍的情绪带给他加上将来连十分之一都不到的痛苦。
这份孤寂迟迟没有消散,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赤羽业,他是多麽渴望他人的陪伴;多麽需要有一个人温柔的对待他;多麽需要将心底的话语述说给静静聆听的那个人。
死气沉沉的在学校混过一天又一天,放学後走在回家的路上,平常总是会再去那儿晃晃这儿逛逛,反正家里头也没人等着他归来,一同享用晚餐。但现在他却哪里都不想久留,哪里都不想待,只想把自己锁在狭窄阴暗的空间里,安安静静地让自己烦躁的情绪平复。
拖着与以往截然不同、颓丧不堪的步伐,赤羽业回到空荡荡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只是间「房子」反而更为恰当—上了楼走进房间,一路上紧绷着的肩膀在关上房门的瞬间垮了下来,原先背在肩上的书包顺势滑落、「碰」地一声掉在地上,里头的书本撞击到地板那沉重的声响,好似呼应着他此刻低靡的心情,也衬托出屋内的寂静。
黑鸦鸦的房间在方才的声响过後,倏地又恢复了静谧,随後传来一步步沉重却显得游神的脚步声。赤羽业无力的晃到床缘边,没有犹豫地倾身重重倒在床上。
将脸埋进毫无温度的被窝里,赤羽业半眯着眼,陷入模糊的浅意识里。
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人—一位女孩—如此的痛心、这般的不舍。
他好後悔对那位女孩说出「不在乎。」即使话语里的对象并不是她;他好懊悔将那位女孩狠狠推离自己身边,即使他本来就没有资格让她在意;他好悔恨不肯承认错误、逃避现实的自己,即使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这般态度来过日子。
如果在两人发生争执後的隔天,他就主动去向她道歉,坦承自己的不对,那麽现在的赤羽业就不会是这个蜷缩在床角、不断自我厌恶的赤羽业,而是那个跟她一同享受放学时光、愉快地交谈着的赤羽业。
他让女孩伤透了心,他让自己又再次自我封闭,他让两人原先已逐渐贴近的心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分了开来。
都是因为他的胆小、他的儒弱、他的不坦率,害得最终结果这样的不堪。就算要他现在前去向她道歉、请求和好,他也做不到,因为他害怕,害怕即将失去的这份感情,害怕被他破坏的这段友情,害怕已被他伤害的她。
这些悲催的念头在脑海里不停打转,绕着他的心思、他的情绪、他的情感,一次次重击着他内心深处最为脆弱不堪的那份隐性孤寂。
打完之後心情跟着低靡了好一会儿......心疼我的业君TTTTT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