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请出病房外的郑家凯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自责,负气的握紧拳头捶打墙面。
「为什麽不是我……」多麽希望痛苦的人是自己。
一个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有人能够改变命运。」
抹掉眼角的泪水,他缓缓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是一名约莫三十几岁的男人,给人一股忧伤的感觉,手中还拿着一朵花。
「水晶症是上天对恋人的考验,没有人能够战胜这可怕的疾病。」他缓步的来到郑家凯身前。
视线停在他手中的花,看似有点像水晶。顿时间好像明白了什麽,指着他手里的花朵问。「这是……」
男人抬手将花拿置身前,眼神变的非常的温柔。他对着花说,「这是水晶花,也就是患得水晶症而死的人身上所摘下的花朵。」
那鲜红的水晶花,花瓣还微微的透光,非常的美。可这样的美却是用一个生命换来的……
「……」花美得令人畏惧,生怕看见方苡恩身上绽放出这样美丽的花朵。
像似能看穿一切的男人往了一眼病房内,然而忙碌的护理师让他没能看见床上的人。
男人面无表情地问着郑家凯,「你想救她吗?」
话语让他眼睛一亮,可也没忘医生所说过的话。「不都说这病没得医治吗?该怎麽救呢?」
「是不能医治,但可以透过转移而痊癒。」
「转移?」彷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郑家凯激动地抓住对方的手臂。「该怎麽做才能转移呢?」
男人冷眼的看着他,「拿你的命来换,你愿意吗?」
「只要能救小恩,就算要我死也没有关系。」如果要眼睁睁的看她死去,倒不如以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面对郑家凯如此坚定的眼神,男人笑了。「但就算你能为她死,你也救不了她。」
给了他希望之後,瞬间再将他打入地狱。「你刚刚不是说可以透过转移来救她吗?那为什麽我都愿意了,你却说我还是救不了她……」
「因为你是免疫者,所以救不了你最心爱的人。」男人指着脖子道。
听的糊涂的郑家凯缓缓地晃着头,「什麽免疫者?」
「你的脖子上有水晶花的印记,代表你已经拥有免疫的体质。」视线缓缓地移向房内,「也就是说,原本患有血液水晶症的人是你,而你的水晶症转移到她的身上了。」
「你、你说什麽?」郑家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整个人无法思考,脑袋里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方苡恩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自己……
「是我害她变成这样的吗?」眼前的视线模糊了,郑家凯觉得世界在这一刻毁灭了。
持着水晶花的男人没有离去,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痛苦的模样。
既然知道了可以救方苡恩的方法,脑海中产生了不好的想法。「既然我不行,那转移给其他人就可以了吧!」
男人冷冷地笑了,毕竟这样的答案他看过太多。「可惜,并不是谁吞下水晶就都可以转移的,必须要有感情的才行。」
这等於宣判了第二次的死刑,郑家凯脑袋已经无法运转了,两眼空洞的滑坐在墙边。
「现在的情况是出现花苞了吗?」护理师一直待在病房内,男人猜测着。
「护理师刚刚说,花苞已经微微打开了……」每一字都像一把利刃插在心上,如果可以他愿这利刃是实质的存在,就这样随着方苡恩一起血流乾。
「是吗……那大概不用半个月的时间了。」男人留下这句话便离去。
──不用半个月的时间了。
这一句一直回荡在耳边,而郑家凯的世界似乎也将转动到那日来临,便追随着她而去。
许久房门打开了,护理师见他坐在地上。轻轻的将房门带上,「先生你……还好吗?」
无神的双眼像是无底的黑洞般,泪水一滴滴的滑落。
记得第一次遇见水晶病患时,也曾有一个男人这样静静地守护着病患,虽然努力地保持着距离,最终还是在半年後红色鲜花绽放,带走了他最心爱的人。
「虽然无法医治你女朋友的病,但我想有一个人能够减缓她的痛苦……」虽然这是不被允许的,但或许能够帮上他那麽一点小忙。
郑家凯缓缓地抬起头,仰望着护理师。
「曾经有一名男子跟你现在的状况很类似,虽然最後他也没能救回最爱的人,可是曾经看过他有方法能够减轻病患的痛苦。」起初看见郑家凯脖子上的印记,直觉是恶意转移。但看到他的种种反应,大概可以猜测到实情。
原来,在最後的时间内他还有一件事能为她做。「是谁?」
护理师笑容苦涩,「他偶尔还是会来医院看看其他的水晶病患,但却没几个人能够让他愿意出手帮忙的……」
不管对方多麽难搞刁难,郑家凯都希望至少在她走的时候能够不那麽痛苦。「到底是谁有办法?」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记得以前曾有人称他为黑羽。身材很高挑,特徵是手中会持着一朵红色的花朵,是水晶花。如果……」
护理师还没能把话说完,郑家凯愤然起身朝柜台的方向奔去。「是他!」
──绝对不会错的,肯定是那个人!
就是刚刚给了他希望,又将他打入地狱的那个男人。
郑家凯往那人刚离去的方向奔去,却不见他的踪影。
情急之下只好又回头找护理师询问,想要知道如何找到他。
不料却没人知道他的联络方式,唯一的机会是他不定时出现在水晶病房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