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教室大楼,天空飘着毛毛雨,非常细微的雨点,我还是将帽T的帽子戴上,步行转往社办方向。
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作响,是简讯的提示音。我边走边将手机找出来,萤幕显示那是来自老四的Line,机子差点从我手里滑掉。
哎呀!心脏别乱跳,这没什麽好紧张的。
「你的头好了没?」
哪有人这样问的?
我试着镇静,传Line回他。
「我的头很好。」
传送出去以後,一边盯手机,一边留意错身而过的学生们。
没多久,老四又传简讯过来。
「是吗?戴着帽子看不出来你的头好不好。」
接着想回「你怎麽知道我戴着帽子」,下一秒,我马上抬头搜寻身边校园,下课时间的学生不少,迅速过滤一张张脸孔,终於在一棵树叶略嫌稀疏的小叶榄仁旁发现笔挺伫立的老四。
他也穿一件灰白色帽T,挥一下手机,往我这边笑了,是有点得意、有点温柔的微笑。
这一刻下着雨,他却有如拨云见日的阳光,耀眼闪亮。
为什麽这个世界上会有那麽一个人,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生死与共的渊源,可是总能轻易牵动你的思绪,彷佛心脏寄放在他那里一样。
朝他走去的脚步很温吞,心脏蹦跳的速度却飞快得要衰竭。
当我们终於面对面,他伸出手,擅自卸下我的帽子,以为要检查我的後脑勺,谁知老四只是稳稳定睛在我脸上,这样一直看,就可以看出我好不好吗?
「听说,你、你有到医院来看我,谢谢。」我故意一屁股往一旁的长椅坐,中断他停驻的视线。
「谢啥?我又没做什麽,你睡得跟猪一样。」
他也在我身边坐下,几分埋怨的意味。
「我吃了药有副作用啊!而且,你干嘛不叫醒我?」
「你朋友在电话里把你的情况讲得很严重,哪能随便吵一个重症伤患。」
说到这里,他把矛头转到阿伦前辈身上:
「话又说回来,那个单眼皮自己不会打架吗?为什麽非要你出面不可?」
「这个……我算是帮忙啊……」
不好将来龙去脉说得太清楚,我闪烁其词。老四自然不满意,他掉开脸,交叉双臂,久久不语。
他会不会认为我是犯花痴,才自愿为了阿伦前辈挡拳头?真不希望他误会,然而刻意的解释会不会显得多余?
「我不也帮过你吗?」迟疑许久,我才吭声。
接着,又是静默。
怎麽搞的……?说着说着,四周气氛变得又闷,又难熬。
毛毛雨,落在叶尖、落在草地、落在老四微愠侧脸上的声音。
「不要拿我跟他比。」老四冷冷的话语低沉地融入那些静悄雨声中。
他不再多说,起身要走,袖口却被拉住,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