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989 — 1

他是个狙击手。

优秀的狙击手能够百步穿杨,如果使用高质量的武器甚至能在1000公尺外击中目标。拥有这种才能的人,最梦幻的工作就是职业杀手,或者特种部队、特工、情报员之类,被派到国外刺杀独裁者或者恐怖份子的头目。可惜那种事太不现实,只存在於好莱坞动作片。

当运动员也不错。不过以射击项目成为职业运动家,实在是凤毛麟角,他还没达到那种水平的优秀。

他也想从事冒险刺激的工作,可命运往往不是自由选择的结果。命运在十八岁那年将他送进警校,从那时起一直到今天,他都是一名警察。

他在警校的射击成绩相当不错,在许多次射击比赛中夺冠。毕业後到了警队,理所当然担任起狙击手的任务,表现也十分优异。不久,他被推荐加入梦想中的「特警部队」。

看似一帆风顺的职业生涯,只可惜在某次执行任务中,他因为太过迟疑而错失开枪的时机,因此遭到调职处分。

那是一宗轰动社会的犯罪事件。两名歹徒在光天化日下闯进年轻企业家的寓所,搜刮财物後绑架全家人。警察接获通报迅速赶往现场与歹徒对峙,并派出「特警部队」准备攻坚。

他被指派埋伏在对面大楼的屋顶,狙击枪瞄准了大门口,只要匪徒一现身就在他的射程范围。以这种距离来说,一枪打爆匪徒的脑袋是轻而易举的。

对峙了五个多小时,两名匪徒终於出现在大楼门口,但他们胁持全家人作为人质。就在一行人离开门廊准备上车逃逸时,瞬间空档出现了!

上司立刻用无线电命令他开枪,因为只他的角度能够射杀歹徒,其他据点都因为人质遮蔽而无法下手。

然而他迟疑了,眼看着歹徒上车逃逸。虽然事後匪徒还是遭到逮捕,可是在逃亡过程中却意外害死其中一名人质,他也因此被追究责任,记过调职。

他被调去女子监狱担任警卫。

虽然在任务中犯了错误,但由於他在射击方面的特殊才能,在女子监狱里依然担任狙击手的工作。

他的工作场所就是监狱围墙上的岗哨。围墙有十公尺高,厚度足以在上面行走,像个小型长城;而突出於围墙上方的圆形岗哨,视野良好,就像长城上的「烽火台」,也是迷你型的,室内只有两坪左右。

他每天长时间守在这个两坪大的空间里,端着他的来福枪,居高临下监视围墙内外一切动静,是一份相当枯燥乏味的工作。枯燥,但很重要,他提供一股强大的恫吓力,他的存在就等於宣称:「不想活的可以试试看。」

围墙内是一片大操场,是三百名女囚犯的户外活动空间。囚犯们除了用餐、扫除、盥洗和服劳役之外,白天都可以自由到操场活动,夜晚则必须待在房舍内。

从他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尽操场每个角落。他必须随时注意任何可疑之处,比如太接近围墙边缘的,或者边散步边若无其事捡石头,或是从裤管掉出砂石的。有些人不是很胖衣服却异常饱满,就得注意是不是携带了违禁品。以前曾经有犯人在操场中央企图举刀自残。

异常情形不一定与越狱有关,有时候只是单纯「发神经」。他负责的是门禁安全,其他都是属於监狱内部管理,他大可不必干涉。不过位置居高临下,往往能发现其他狱警看不见的事;如果察觉到异常情况,倒也不能坐视不理。

这座监狱里有三百多名女囚犯,五十二位管理人员,其中男性只有十位,都是负责周边安全防护以及办公室文书工作。按照规定他们绝不可接近任何女囚犯,凡是与囚犯生活管理有关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都由女警担任。

比起男性监狱经常发生暴力事件,还有帮派、贩毒、赌博等等一大堆麻烦事,女子监狱显得平静多了。

大多数囚犯安份守己,怀着戒慎恐惧的心情过日子。她们大多有「赎罪」的觉悟,认命地接受狱方一切处置。对於一个没有雄心壮志、只想混日子的公务员来说,这是最好的工作环境,也是最闷最无聊的工作环境,时间久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也在坐牢。

他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直到闷死,因此每年都申请调职───直到遇见「7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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