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几年了呢……?
他坐在吧台边喝着酒,看着酒保熟练地调配各式各样色彩鲜艳的调酒,但是他的心情却无法像那酒一样炫烂。
他晃了晃酒杯,漂浮的冰块敲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午夜十二点刚过没多久,一名与酒保谈笑风生的女子就把酒保约出去了。
每年都一样,这个日子,只要有人约,酒保就会请假跟那人出去,无论那个人是谁。
他一口饮尽半杯的伏特加,喉咙被酒烧灼地赤辣,几滴泪被逼出眼眶。
「今年还是不放弃?」老板推了一杯特调到他面前。
这里只是间小酒吧,会调酒的就老板和那酒保两人,所以那酒保一请假,老板就得自己来,还好这酒吧客人不多,倒也不至手忙脚乱,甚至老板还有空闲跟客人聊天。
「嗯,谢谢。」他接过酒,小饮一口。
「第九年了?」老板低头调着酒,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询问他。
原来这麽多年了吗?他看向舞池,双眼失焦,思绪回到二十多年前。
「抱歉啊,班上女生人数不足,请你们两个凑合凑合,好吗?」国标舞班的老师笑着拜托他与另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一起练习。
国标舞本来是男女一起练习的,改成两个男生一起,怪别扭的,更何况是跟不认识的,所以两人表情很是尴尬,但又不便拒绝,只好点头应好。
这样一年下来,两人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友,甚至一起升国中、上高中、读大学,这间酒吧就是两人在读大学时一起来的,还记得好几晚,他们在舞池狂舞,两人还一起跳起上国中後就没在练习的国标舞,赢得满酒吧的喝采。
想到此,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但是随後又垮了下来。
九年前的七夕情人节前一天,同样在这个酒吧,那时那人已在这酒吧担任酒保,他藉着微微的酒意,对那人告知自己多年以来对他的心意,那天那人沉默了一整晚,隔天那人就与一名不认识的女子出游,彻夜不归,之後的每一年这一天,同样的戏码重复上映。
大学毕业後,那人将酒保的工作转为正职,他则进公司工作,此後两人就甚少有往来,就算来到酒吧,他们俩也鲜少有谈话,往往是一人喝着闷酒看调酒人,另一人边调着酒边与其他顾客聊天。
他大叹一口气,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麽,只知道除了那人,谁也进不了他眼里,所以就算要单身一辈子,能这样看着他也好,再说,那人也没有要赶走他,抱持着这点侥幸的心态,他想能多待在他身旁一秒就多带在他身旁一秒。
不知饮了多少杯酒,之间也小睡了几次,时间已渐渐逼近清晨结束营业之时,他看了看表,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付完酒钱,向老板点头示意後就起身离开酒吧。不意外的,在酒吧不远处的角落,有熟悉的身影坐在那沉睡着,每年都一样,玩过一夜後的清晨,那人会回到酒吧附近。
他走过去,轻轻背起,以往那人都睡得很沉,让他一路背回附近那人的住处,但是这次令他惊讶,那人挣扎着不让他背,怕背後的人摔着,他连忙把他放下来。
他默默转身,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你够了吧!你到底要甚麽?」那人睁着半睡半醒的眼,对他大叫着。
他一吓,怯怯地答:「我……我也不知我要甚麽……」
那人半闭着眼,不知是沉默还是又睡着了。
看对方如此,他突然鼓起了勇气大声回道:「我也不知我要甚麽,我就只是很喜欢你,无法放弃。」
那人轻轻一叹:「九年了,你怎麽就不死心?」
他抿唇,小声道:「死不了心,就是只喜欢你。」
那人再叹一口气,摇摇晃晃站起身,往他怀里一扑,伸手环住他的颈,如梦呓般在他耳边吐出一句:「傻瓜。」然後就陷入沉睡,让下意识伸手接抱住那人的他呆愣住,久久无法反应。
这样的意思是……答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