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李白、死李白,可恶的太白粉!
什麽诗仙?他根本是蓝颜祸水、祸水!
心里怒火无处发泄,孙可君只好找路上无辜的小石子泄愤,踢着踢着,却不住觉得丧气,眉眼也默默低垂了下来。
她不是他的谁,充其量就是朋友,其余什麽也不是。
她很清楚,也很有尊严的。
在这年代,她确实也是老大不小了。要说她还会有人要……大概,也只有远在长安的王维能证明了吧。
她到底喜欢上他哪一点?木讷又闷骚,一点儿也不乾脆,和她全然没半点相似。除了喝醉时,他那性子,有哪里像史书上浪漫豪情的谪仙?
要论温柔细心,她仔细想过,王维要比这个,是绝不会输他半分的。
可她……她就是没法不对他认真专注替她绾发的模样动心,就是没法不觉得他清冷肃杀练剑的模样帅气。
好歹她当时在大学里也是个出名的交际花,想钓哪个帅哥都不成问题,处处吃得开。可是怎麽,她却落得今日这副狼狈模样?
这样不乾不脆的……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像她啊……
思及至此,她只能默默叹息苦笑。
唉,这真是报应呢。
「姑娘,你可是要往哪里去?」一旁传来疑惑问候声,她回神望过去,发现是村子口卖水果的店家老板娘,一个和蔼的中年妇女。「那里是往山边的路,很危险的。」说着,她关心地劝戒。
孙可君愣了愣,往前面那条小路望了一望,想着自己该是要回头了,转头看过去客栈,却又不想看见那姑娘黏着李白的幕景。
於是她耸肩笑笑,「没事儿,我去散散心,晃悠一下便回来了。」实在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她弯弯唇,随後是感激地对妇女拱手拜谢,「多谢夫人关心。」说罢,她便又继续望山巅走去。
望着年轻姑娘往山路走,那妇人心里有些急切,忙又开口喊:「姑娘!」
那边山路人烟罕至……随意过去晃悠,可是很危险的啊!
她想上前阻止,却奈何自己走不开,也不晓这姑娘来历,只好心里默默着急。
孙可君并无听见妇人的叫唤,兴许心情太糟,她几乎一直恍神。
一路漫无目的地瞎晃,她踢着石子发闷,不时地唉声叹气,却因想得太过专注,没察觉自己已然逐渐和村落隔了段距离。
也没察觉,已然有人悄悄盯上了她。
山路了无人烟,却颇微清幽。她走了一阵方顿住脚步,仰头望了望天色,想想这气也消了一半,是以差不多该回去了。
要不然,他会担心的吧。
却在欲转身时,她瞥见那里一个老人横卧在地上,神情痛苦地不断哀号:「唉唷,我的骨头啊……」
见状,她连忙快步奔了过去。「老爷爷,您怎麽了?」心底几分着急,她看着眼前倒卧狼狈的老人,伸手便想搀扶他。
那老人望向她,「唉哟,我这老骨头了,方才不小心摔了跤,可拐杖也给飞了,站不起来啊……」暗暗打量地瞥着她,他一面哀号,神色有异,她却没注意。
「拐杖?」闻言,她往一边望过去,果真看见路旁横着一把木制的杖,连忙过去捡了起来。「我拿过来了。爷爷,我扶您起来吧。」
小心翼翼搀着他起身,孙可君缓缓将他老人家扶起,然後忙将拐杖递给了他,「爷爷,您住哪儿,我送您下山吧。」笑得温顺,她想放着他一个老人在荒郊野外实在不放心,反正也不赶着回去,不如好人做到底。
站稳了身子,那老人深深望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多谢了,小姑娘真是善良啊。」
觉得他那笑容有些古怪,她眨了眨眼,才想开口回应,却感觉後脑蓦然传来一阵剧痛和敲击声响。
最後所见是一群人模糊不清的面孔,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申时末,天色渐暗,李白望着外头空落门口,念着迟迟未归的孙可君,心头如火烧般愈加着急了起来。
再一个时辰就要天黑了……她是去了哪里,怎麽一个时辰不见人影?
「哎,李郎君,你再作首诗给奴家听听啊……」
轻挥开林晓又要缠勾上来的手,李白正色起身,对二人拱手道:「沫澄对这儿不熟,我还是出去找她吧。」眉间微微地蹙,他拍了拍衣摆。这样久也未回来,她不是真的生气,便定然是出事了……若只是生气还好说,可若她……
不成,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
「哎呀,天要黑了,兴许姐姐很快便回来了麽。」不甘心地再度想拉回他,林晓微微嘟嘴撒娇,抬眸,却被他盈满眼底的忧心给震慑。
「若不亲自寻到她,我放心不下。」没再继续和她纠缠,李白拂袖离去,脚步却微微透着匆乱。
见状,林晓垂下眼。什麽嘛,原来是她输了啊……
「好啦,人家李郎君心有所归,你且弃了这念头吧。」无奈拍了拍女儿的肩头,老板看着他离去身影,多少懂了个中道理,只是安抚地笑。
她撇了撇嘴,未再答话,只是不甘心地鼓起了腮帮子。
那边李白正慌乱地在小村落四处找寻她身影,奈何这村落虽小,他叙述过几次她的样貌,却无一人有印象。
他心急如焚。怎麽办,她到底是去了哪里?马儿还在,她是不可能离开的……
「对不住,请问可有见过一个姑娘,清秀漂亮,约莫花信之年,穿着身粉色罗裙……」
步到村口的店家,他再度向卖着水果的店家老板问,却又是见他无奈摇了摇头,「对不住啊,老夫并无看见此人。」
一阵丧气忧心,他抿唇,礼貌地拱手拜谢,里头一个妇人却蓦然叫住了他:「郎君啊,你寻那个的姑娘,头上可是还簪着个白玉钗子?」缓缓踱出门,她望着面前慌乱着急的郎君,试探地启唇问。
他心头一喜,忙开了口应答:「是,确实如此。夫人可有看见她?」
他高兴终於有人看见她,却岂料妇人下一句话便令他如坠冰窖──
「那小姑娘啊,往旁边上山去了,说是去散心呢。」妇人忧心地往山边小路指了一指,随後又是一阵叹息,「这山头上住着一帮山贼匪子,若非采药,平时根本无人胆敢上山,这麽段时间了,也不见那姑娘下来,不知可是发生了什麽事……」
山贼?听着妇人叨叨念念的忧心话语,他面色一白,匆忙向她道谢:「多谢夫人。」随後便惶惶忙忙奔往山巅小路。
山贼,这儿竟然有山贼……她生得漂亮,若是被山贼给看见……
一路急急顾盼着她踪迹,他一面走,一面不时地喊她的名:「沫澄!」
──她怎麽会往这儿走,他怎麽会没追出来?
心里一阵懊恼後悔,他才愁着未寻见她踪迹,便发现路旁一个反光,约莫是什麽饰物,忙奔了过去,蹲下身子拾起。
──是他送给她的白玉簪。
脸色愈加苍白,他收起发钗,咬牙,起身迅速往山巅轻功奔去。
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他应该追上去的,那时候,他怎麽能抛下她一个人?
栓紧了腰际长剑,他一遍遍默念她的名,只一心但盼她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