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啟容此理 — 42

脖颈被那双熟悉且以往总带着疼爱抚摸他的手狠狠勒住。涂抹着蔻丹的纤长指甲刺破颈间极薄的肌肤,让因病发而昏迷的他惊醒,他茫然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她泪流满面,看去极为悲伤又极为愤恨不甘,眼神混乱至极,瞳孔却清晰的映着他的脸庞,他艰难的开口唤着,「娘……亲。」

「不该是你、不该是你,」往常端庄高雅的娘亲发髻纷乱,她双手力道蓦地更大,「不该是你,我儿……」

呼吸越发困难,病发後虚弱的体态让他根本无力挣扎,他只能看着她又哭又笑,崩溃到极至的模样,而视线亦越来越模糊。

他要死了吗?如此不明白的死在最疼爱他的娘亲手里吗?

李启言蓦地睁开双眼,呛的大口用力吸气,他坐直身躯,一掌曲起捂在唇前,一掌放在腰腹,止不住的用力咳嗽着。

额际发间被汗水浸的仿若过水般的湿,夏日时分,他却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热度,冰冷到连指头都动的不利索。

「公子?」素罗立刻上前要为李启言擦拭,却被李启言伸出的手给制止住。

李启言伸手边咳着边接过素罗手中的帕巾,他费力的张口欲言,喉间却乾涩到让吐出的字句喑哑至极,「几时了?」

「邻近子时。公子还好吗?」

尽管呼吸仍十分急促,李启言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备水吧,我要沐浴。」

待素罗应声走出房後,李启言脱力似的倚靠在床侧墙面,低低的喃喃自语,「怎麽会……又梦到了?」

他低头,勾起唇角轻笑,如花般美丽,却极其哀戚。

待素罗将热水备好,在李启言踏入浴桶後,李启言有些犹豫的问道,「晔儿她……」

话语才刚开头,他却又抿紧了唇,不再开口。

「容小姐回府了。」素罗回道。

李启言垂眸,没有说话。

素罗立刻决定要打铁趁热,帮主子探听探听李公子的想法,於是他立刻问道,「属下斗胆,公子又是如何看待容家小姐?」

如何看待她?素罗的问句让李启言顿时有些恍惚。

初见时她年方六岁,他只觉得容泽那对双胞弟妹果然长的极好;再见时她以男子身分,和他对话时却常红了脸庞耳稍,本只以为是她内向,却意外看见耳洞方才得知她为女子,让原本以为她是男子的他,也不经意地红了脸。

当他於宫中病发,明明那样倾城美貌的世家少女,却为他娇蛮的红着眼骂了太医;而後她故技重演,再次一身男装来探他,却常常痴望着他,满心满眼的爱慕之情。这次再会,她甚至强势至极的吻了他後,立刻又羞怯的如稚鸟。

他本以为性格带点高傲霸道的她,只有面对他时才优柔寡断起来。但如今想想,她却是极其霸道的直接闯入他的生活,无时无刻她的眼神都直白不讳的示意,她满心满眼皆为他,不留任何余地的紧紧逼迫着他,强势的要他承认着,他也是如此的眷恋着她。

但戚习辉所言却如此让他无法反驳。

他所余的一辈子,於她而言,短的至极。而条件优秀如她,能够给予她幸福之人如此多,他又岂能真不管不顾、自私至极的非牵扯着她同他走这条来日不长的路呢?

於是他最终回道,「此话,莫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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