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装潢豪华的巨大房间里,堆满了数不清的书籍。站在其中面对面的两个人在进行着对话。
“蒂法尼亚是一个和谐的国家吗?”
“是的,王子殿下。”
“那还要我当王干什么呢?”
“为了,让这个国家更和谐。”
“那又有什么用呢,不是已经很和谐了吗?”
“但是需要王子您成为王来维持这份和谐。”
“……”
“王子殿下?”
“提尔老师。”
“什么事,王子殿下?”
“我——”
一头红发的少年露出灿烂的微笑,说道:
“——不打算成为王。”
“——!”成功看到眼前一向十分有威严的、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张大嘴巴忘记维持形象的模样,少年笑出了声音。
——巴洛集市。
“你这家伙,就这样子放弃了王位啊。”脸上一条长长刀疤的男人看着旁边略矮的男生,吹了声口哨说道。
一旁的红发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脸红起来,说:“因为,总觉得好麻烦啊。而且除了我不是还有别的继承人吗?”
“你这个决定肯定把那些长老什么的气得都想跳楼了,其他的继承人…你这家伙是认真的吗?”那皇帝的儿子除了他以外只有三只只会吃东西的肥猪。
“放心放心。”红发少年不在意的摆摆手,“那帮长老会把其中一个拎出来做傀儡,然后蒂法尼亚会持续繁荣下去的。你说是吧,柏斯?”
脸上有着明显刀疤看上去很凶恶的柏斯却被眼前少年脸上灿烂的笑容给激起了一身冷汗,这种看上去天真无邪的人说出这种话来,真的是——
好恐怖啊……
柏斯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连忙揽住少年的肩膀,佯装兴奋的说:“对了对了,艾雷尔,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很棒的店哦!里面的少女很多是东方来的异族,和我们这边的完全不一样!一定很新鲜!”
“啊!好我们快点去吧!漂亮姐姐,我来了——!”
“撕拉——”
“柏斯,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艾雷尔的声音颤抖着,一脸惨白的看向柏斯。
柏斯也被吓得不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原本热闹的街道突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所有行人围着他们绕成个完美的圆,半径足足有三尺。
——身后,是一只巨大的飞龙。
飞龙身上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平头男人,五官深刻眼神里任何没有感情。
“艾雷尔王子殿下,您该回宫了。”
“等——”还没说完,就被扯上了飞龙,扬长而去。
柏斯深吸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继而苦笑。
“真不愧是传说中‘铁面的欧拉修’……”那排山倒海的气势,挡也挡不住。
“艾雷尔,自求多福吧。”柏斯站在原地双手合十的为朋友祝福着。
蒂法尼亚宫殿。
“艾雷尔殿下,你是否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明明艾雷尔才是王子,但是却低着头站着,而前面的人舒服的坐在单人沙发上,训斥着他。
欧拉修是怎么发现我跑出宫的……难道是提尔那帮老头子出卖我了吗?
“跟提尔长老没有关系。”
“嗯?”艾雷尔一惊,抬起头看向那双镜片后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你今天没有去课程,而且提尔长老因为你上次跟他说的那些话给气得现在还没办法从床上爬起来。”
“原来今天有课程!?”早知道就不选今天跑出去了。
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中招了。
欧拉修站起身子,走到艾雷尔面前,一字一句地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跟提尔长老说你不想当王的理由的吗?”
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当然记得,那才是昨天的事情。
……
“王、王子殿下!您在说什么呢!怎么可以不当王,这个国家需要您——”
“提尔老师。”
“什、什么事,王子殿下。”
“你不觉得当王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吗?”
“……什么?”
“你看啊,每天要接见官员,管理政务,不能随心所欲的调整税收给自己多点钱,还要顾及到群众的思想。你累死累活的得不到什么好处,就个群众夸你多了不起,活得一点乐趣都没有。要是自己爽了的话,群众就骂你昏君迟早有天会被赶下台。”
“王、王子殿下……”
“麻烦死了,小心翼翼的管理一个国家。那么多人死活说是掌握在你手里,其实一个不小心就会有什么奇怪的人杀进皇宫结果了你的性命。换句话说你皇帝没当好所有人都有杀了你的可能性,多可怜?一点自由都没有啊!你说是不是!提尔老师!咦,提尔老师你怎么了?怎么嘴巴里有红色的液体流出来双眼泛白,不会是老年痴呆症提早发作了吧?喂喂!医生呢!!”
……
现在想起来,提尔老头好像是被自己气昏过去了啊?
“看来你想起来了呢,艾雷尔殿下。”
“啊哈、啊哈哈……”他还有命可以走出这个屋子吗?把长老玩死就算是当今的王也是要受到惩罚的啊,而且他还是只是一个放弃当王的普通小王子而已。
“我没有资格杀了您的,王子殿下。”欧拉修缓缓的说。
可是为什么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
“今晚,就麻烦您住在禁闭室吧。”
“咦!?”倒吸一口冷气,左右两边突然多出了浑身肌肉块头巨大的士兵,一人驾着一边的胳膊,笔直的把艾雷尔往门口拖去。
“欧拉修大人!请您务必三思啊!禁闭室不至于吧!”
“放王子殿下下来。”欧拉修向两个士兵命令道。
手一松,艾雷尔就顿时解放了,两边的胳膊轻松了不少,连忙小跑到欧拉修旁边,请求道:“能换个惩罚方式吗?”
“殿下。”
“嗯?”
欧拉修镜片后的双眼突然凌厉了起来:“请不要忘记您自己说过的话。”
“啊?”他说过什么吗?
欧拉修背过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是不记得了呢……”
“那个,欧拉修先生……?”
“听好了,不管您要不要成为王,都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和所有的承诺。”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
“欧拉修大人!”门被“嘭”的一声用力撞开,一个士兵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在离欧拉修稍近的地方跪了下来,“有紧急事件!”
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对远处的两个肌肉士兵命令道:“先把王子殿下给送到禁闭室去。”
结果闹了半天还是要去吗!?艾雷尔在心中大喊。
晚上的禁闭室。
说是禁闭室,其实就是一个小箱子,箱子周边有几个小孔来提供新鲜的空气方便呼吸,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非常的不舒服。
一片的黑暗和寂静,比任何的体罚都要来的恐怖。
艾雷尔有时候会想,为什么自己会是王子呢?
也许是说出来会让其他平民愤怒的愿望,他只想自己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因为当王子真的好累,虽然有人伺候着,吃穿不愁,但是每天有很多艰苦的课程,比平民接受的学校教育要可怕得多。
而且,被下令绝对不能私自出宫。
说是为了贵族的安全,贵族有什么用呢?
贵族生下来就活得比平民好吗?身为贵族既然活得要比平民好,为什么还要接受这么多方方面面的学习呢,只是因为是贵族吗?
只是因为,自己是王子吗?
当上王之后,学习的肯定不止这一些,一定有更多,更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事情发生。
既然这样,还是不要当王比较好了呢。
自己没有什么才能,虽然看上去好像比另外三个只会吃的兄长优秀,但是说不准如果都当上了不同地方的王他能治理的比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要来得好。
自己……没有自信。
而且,好想要自由,不想待在压抑的喘不过气来的皇宫里,想和个普通人一样,在街上肆意的奔跑,有着很多很多的朋友,大家可以尽情欢笑。
在皇宫里,三个兄长根本不会听自己说什么。其他能对话的就是以提尔老头为首的长老们,还有那个……
“铁面的欧拉修”,除了王和长老手上握有全力最高的人,明明才20出头,为什么呢?
而且还负责教导王的继承候选人,可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只鞭挞他?
呜呜,突然好想柏斯哦。还有他说的那家店,来自东方的可爱的大姐姐们…!
突然,箱子摇晃起来。
“!?”浑身的神经细胞不约而同的高度警惕起来,外面没有任何光线照射进来就说明现在还是深夜,但是禁闭室不到早上是不会挪动一丝一毫的。难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箱子好重啊,你确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禁闭室外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嘘,小声点。被发现就完蛋了,你看装饰这么豪华,光是箱子就可以卖一笔了。”这个声音……柏斯!?
难道是来救我的吗?等等,宫内戒备森严不可能会放人进来,除非出了什么事情。
脑子里浮现出了自己被送往禁闭室前那个向欧拉修跑来报告的士兵。
和那个有关吗!
还想再多听到点什么,但是外面已经寂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随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柏斯,到底是要干嘛!
箱子不停颠簸着,应该是在马车上。依然没有声响,从小孔外看去,马车装饰简陋,只有一盏煤油灯。
看不到……人的身影?他们都在外面驾驶马车吗?
突然传来说话声。
“那个箱子里面,不会是有人吧……”不是柏斯的声音。
“别想那么多,反正过会儿船队就来了。那个锁我们自己打不开的,全部卖给他们就好了。”回答的是柏斯。
“话说你不是说你有个朋友在王宫里面吗?我怎么没有看到。”
“我也奇怪啊,不会是睡了吧?”柏斯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本来还想说怕他受什么严重的惩罚打算带他出来治愈下心灵的,结果大牢各种关押犯人的地方都逛了一圈只发现了这个装饰特别华丽的重箱子,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就抬出来了。
结果搬出来后有点后悔,因为锁打不开。
“要是露比在这里就好了啊。”柏斯忍不住感叹起来。
一旁的同伴笑出声:“妹控情结犯了?都说了不要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嘛,结果老是在念自己妹妹的名字。”
“不不不!”柏斯立马大声否认摆手,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脸上的发烫的红晕:“我只是在想,要是那家伙在这锁就可以打开了啊!”
“啊啊,说起来露比的开锁技术也太厉害了吧,还没走的那段时间简直让我叹为观止望尘莫及。”一根头发,戳几下,不管是什么样子的锁,全部自动打开。太可怕了。
露比啊……听柏斯说过,好像是送去东方学习的亲妹妹吧?
其实艾雷尔很想大喊让柏斯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是禁闭室设置太严密。为了断绝里面的人脱逃的所有可能性,坚固性和隔音效果都好的令人发指。即使有小孔,但是你喊破嗓子也就只有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飘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何外面的声音却可以清楚的传进来。
肚子好饿啊……
在外面驾驶马车的两个人仿佛为了打起精神似的不知疲倦的天南地北闲聊着,艾雷尔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契机是因为感受到箱子被人重重的扔到地上,屁股狠狠的撞上坚硬的周边,痛的眼泪都要飞了出来。
艾雷尔咬紧了牙齿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在心里把扔箱子的人诅咒了千万遍,发誓出来后一定要把扔箱子的人给碎尸万段。
“呼,这个箱子真是重的不可理喻啊。只可惜里面有什么宝贝我们也看不到了哦。”居然是柏斯?!
“哈哈,光是这个箱子我们就能换到两个金块呢,你就知足吧。”
柏斯你等着,我出去不整死你我就不是蒂法尼亚的王子——!
正在擦汗的柏斯突然感到后面有一阵寒风吹过,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浑身发冷……”莫名的恐惧感。
“别想太多了啦,交接的人快来了。你看。”
艾雷尔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自己的命运的前进。
“这批货会被运到哪里去呢?”柏斯问着旁边的同伴。
“谁知道啊,这个船队好像各个国家都会走一遍的样子,我不太清楚他们基地的所在地。”
“而且啊……”柏斯的同伴原因不明的两眼开始泛光。
“啥?”柏斯一个激灵,看着莫名其妙兴奋起来的同伴。
“这个船队的船长听说是个大美人哦!”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柏斯也跟着兴奋地大叫起来!
“……!!!”为了保持体内水分不打算花力气大叫的艾雷尔,在心里一起呐喊起来。
——我要被漂亮的女孩子给买走了吗!?
“前面是不是有点起雾了啊……?”
“好像是。”
“那个是……?”
柏斯眯起了眼睛,等待着前方雾气的散去,显现出来的是——
柏斯克制不住不停抽搐的嘴角,看向旁边的同伴,说道:
“这两个……不都是男的吗?美女船长呢?”
“大、大概只是货物交接的话是不需要船长亲自来确认的吧?”
柏斯的同伴看着眼前的两个气势逼人的男人走进,其中一个还是小山一样的肌肉男,咽了口唾沫,上前赔笑说道:“两位大人,这些就是我们这次的货物……”
肌肉男以外的另一个戴着眼罩的男人看了一眼那个箱子,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抽出了背上背着的大刀。
“大、大人?”
“乓”!刀子不能伤及箱子分毫,反而自己颤抖着不停。
戴眼罩的男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收回了刀子,看着面色惨白的柏斯的同伴已经满脸诧异的柏斯,说了四个字:
“货物,合格。”
“啊……?”
“这、这么一大袋金币真的好吗!?”柏斯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袋子,惊愕的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这个箱子的价值,远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个样子。”扔下意义不明的一句话。
“诶?”
“总之,我们收下了。”眼罩男看向旁边的肌肉男,“达奇,拿这个箱子就好了。”
“是。”
艾雷尔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抬着上升,最后在一个支点固定住,然后开始平稳前进。
比马车要平稳多了啊……
就这样子向前进了一段时间,被放了下来。免不了一阵颠簸,让本来昏昏欲睡的艾雷尔一下子又清醒了过来。
透过小孔,看到的景象——
“这个,就是那个据说船长是美女的船队吗?”被眼前看到的事实所震惊着,只是一个普通的船队,不可能内部装潢这么的……
足以和王宫媲美。
“啊,达奇,科巴,你们回来了啊。”是个女性的声音,软糯的声线透着慵懒。艾雷尔连忙努力的寻找声音的主人。
“是。”
“这个箱子是什么?蛮漂亮的嘛。”
“这是这次货物采购最大的收获。”
“能打开吗?”
“暂时还没有办法。”
“什么啊好无聊,扔到后舱吧。”等哪天想起来的时候再拿出来研究好了。
科巴看着眼前漂亮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少女,心里的崇敬之情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好的。”
看到……了……艾雷尔的内心动摇着。
有什么人种的头发,是白色的吗?
有什么人种的眼睛,是红色的吗?
有什么人种的脸蛋,是这么美丽不可方物的吗?
贫瘠的词汇不足以形容眼前少女的容貌,黑色的长裙衬托出纤细的身形。
但是。
“是不是有点矮了?而且胸好平。”
妮蒂雅一脸无聊的蹲在铺着厚厚坐垫的沙发上,看着强壮的达奇扛着大箱子走向后舱,撅起嘴:“科巴,那个箱子里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正在清点其他货物的科巴动作停顿了一下,不解的看向他们的领头人,这个船队的老大,这个豪华大船的所有者——妮蒂雅。
妮蒂雅把玩着手里银色的发丝,眯起了眼睛:“总觉得,好像在说我坏话什么的。”让人非常不爽的话,一定是。
三个小时后。
禁闭室的锁自动八个小时后会解开。
终于解放的艾雷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个大大的微笑。轻手轻脚的准备推开门走出后舱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嗙”的一声撞到了额头。
“好痛痛痛……”捂住红肿起来的额头,艾雷尔有些不爽的看向来人。
“你是……!?”两个人看清对方的脸后一起怪叫起来。
“箱子里面居然藏着人!?”
“这个船队的美女平胸船长!?”
头上遭受了惨无人道的重击,妮蒂雅一手端着煤油灯一手紧握着拳头,两眼泪汪汪的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平胸两个字是不需要的!”
“痛痛痛……”看不出来,个子小力气却是相反的。
“果然箱子里面是坏东西啊。”神经异常敏锐感受到动静的科巴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后忍不住说道。
“科巴!”妮蒂雅欣喜的看向来人,“快!快把眼前这个坏东西扔到海里去!”
“喂!我可是大活人一个不能这样子随便处理我的性命啊!”
“好。”刚说完,就准备上前拖艾雷尔。
察觉到危险的艾雷尔连忙快速往后退,大喊道:“不可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坏东西。”平静没有波澜的语气伴随着残忍的句子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挺挺的插进了艾雷尔的心脏。
“好过分!我可是蒂法尼亚的四王子艾雷尔!”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王的人,虽然他放弃了。
“蒂法尼亚的王子,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科巴一脸我绝对不会相信的神情。
“我……”被关禁闭室太丢脸了,说不出来。
“坏东西在说谎!”在科巴身后的妮蒂雅探出脑袋做了个鬼脸,“没有人见过蒂法尼亚的四王子长什么样子,谁都可以胡编乱造!证据呢!”
证据是有的,就是这个箱子。
王宫专用特制的禁闭室,只适于给贵族使用,而且还有辨认的表示。平民是认不出来的。
所以,就算说了也没用吧?
“科巴。”妮蒂雅扯了扯前面戴眼罩男人的衣角。
“嗯?”
“坏东西他,不说话了。”
“还是扔海里吧?”
“鲨鱼们不会消化不良吗?”
“有道理,那要怎么处置比较好呢?”
“不知道啊……”主仆两人同时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那个。”一直处于被无视状态的艾雷尔忍不住出声说道,“我可以留在这个船上吗?”
“不可以。”“好啊。”
“为什么?”“为啥不行?”
主仆两个人异口同声说了相反的答案后又同时表达出疑问。
科巴双臂环绕在胸前有些敌意的看着艾雷尔:“你能做什么留在船上的话?”
“……我?”
艾雷尔脑子一懵,开始思索起来。
我能干什么呢?在王宫里每天刻苦学习的那些东西,现在好像都派不上用场一样。
“妮蒂雅。”
“嗯?”
“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不会,还想留在船上。前面还撒谎自己是蒂法尼亚的四王子,谎言被揭穿了以后却开始打你的船的主意,应该是个骗子。”
艾雷尔咬紧了牙齿,戴眼罩的那个人说的话,他一句可以反驳的地方都没有。
“科巴。”
“嗯?”
“让他留下来好了,陪我玩。”妮蒂雅踩着月光向艾雷尔走近,他才看到她光着脚,白皙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
“骗子什么的无所谓,因为我能够听到。”妮蒂雅看着艾雷尔,歪着头微笑起来,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你想要自由很久了吧,那就在这边吧。我们船队隔一段时间就会到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区,你应该会觉得很好玩。可是我们也不能白养着你在船上。”句子停顿了一下,红色的眸子似乎有光,“除了陪我玩,你也要干活。具体的科巴还有其他人会教你。如果什么都做不到的话——”
天空悬挂着的洁白的圆月似乎闪过诡异的光芒。
“我会杀了你哦。”明明是活泼的语气,却让人硬生生打了个寒噤。
妮蒂雅背过身,踩着轻快的小碎步向眼罩走去,说道:“科巴,这样子就没问题了吧。”
“你可以听到吗?”科巴对妮蒂雅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于对艾雷尔的时候,温柔又尊敬。
“嗯,所以没有问题。他没有说谎,但是他也是想留在我们这里。王子什么的跟我们没有关系,上了我的船都一样。他的事情,麻烦你们教他了哦?”妮蒂雅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我去睡觉咯。”
“晚安。”带着兄长般慈祥的微笑揉了揉妮蒂雅的头发后,科巴重新将视线转移到艾雷尔的身上,冰冷的没有感情,不知道为什么让艾雷尔联想到了欧拉修,莫名的有种敬畏感。
“她的话你也听到了,今天先在后舱睡吧。明天早上会有人来找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
华丽踏出门槛,甩门张扬而去。
一切好像做梦一样。
艾雷尔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已经不是王子了,也不用考虑成为王的事情了。
而且……
还拥有了可以看遍世界的机会!向往已久的自由!
明明是那么的开心,但是又是有那么一点不舍。
看向窗外和平时似乎毫无二致的天空,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自己离开了生活了16年的蒂法尼亚了啊……不负责任的,自私的。
可是就算这样子良心被鞭挞着,也是多么想为自己活一次。不是为国家,而是为自己。
艾雷尔第二天早早醒来的原因是因为被不明物体压迫的不能呼吸。
“居然这样子都不能醒……果然是我的胸部太小了吗?”成熟的女声传进耳朵。
“艳舞,这么说的话小心我杀了你哦?”似乎还有另外的人在场。
头好像被抱起来,整个人半悬浮在空中。
“可是你看,这样子都不醒诶——”
“看他脸色发青,应该是被你憋死了吧?”
“啊…?真扫兴,那我就直接扔到外面喂鲨鱼好了。”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惊得艾雷尔睁开了眼睛。
我还不想死——咦,这个是什么?
两团圆圆的,软软的东西,堵在自己的面前。
好奇的伸出手捏了捏,与其同时……
“呜啊~”
“啊!?醒了醒了!艳舞这个小孩子醒了!”
于是场景切换到艾雷尔面红耳赤不停低头道歉。
穿着旗袍身材好的令人乍舌,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艳舞一手拿着烟枪一手悠哉的搭在椅背上,笑的很开心:“小孩子技术不错,回头姐姐教你更好玩的。”
“艳舞——”旁边一头黄色卷发戴着帽子的少女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走上前对艾雷尔说道,“这个无节操的女人完全不用理她,犯不着一直这样道歉。”
可是这是自己第一次摸到女性真实的胸部啊……
一想到当时的触感,脸瞬间又变得通红。
布丽塔有些无奈的挠挠头转头对艳舞吐槽:“这小孩子,某种程度上来说意外地纯情呢……”
艳舞抽着烟枪慢悠悠的回答:“那才有开发的价值。”
“……我能理你吗。”送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布丽塔展开笑颜对艾雷尔说道,“你就是昨天科巴说的新人吧,叫什么名字?我叫布丽塔,是这个船上负责防卫的魔法师。”
“我叫艾雷尔,布丽塔是魔法师?”有听说过没亲眼见过,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啊。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欧拉修那非常拉风的坐骑飞龙。全蒂法尼亚仅此一只。
“嗯。”
“魔法师是什么样子的职业?”
“防卫,保护负责这只船的安全。”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艳舞收起烟枪,说道:“明明只是个做后勤的。”无视布丽塔快要喷出火的眼睛,踩着优雅的猫步走到艾雷尔面前,稍稍弯下腰笑容灿烂的说道,“我叫艳舞,来自东方。负责船队的财政支出和收入。”简而言之就是管钱的。
艾雷尔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那深深弯进去的乳沟,好大。
“布丽塔。”
“啊?”果不其然声音听上去好像吃了炸药一样。
“这个小鬼,果然很喜欢我的胸部呢。”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看,正处于少年悸动的青春期吗。话说回来他们的船长也是青春期的小鬼呢。
“啊!?”艾雷尔反应过来,视线顿时飘忽不定起来,不知道要说什么比较好。
艳舞一把揽住艾雷尔的肩膀笑的没个正经,说:“既然你醒了,也该去跟船上的大家都打个招呼吧。”
艾雷尔这才如梦初醒,自己来到这船上,并不是来玩的。
向往已久的自由,除此之外还有——
寻找自己活着的目的。
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和往常一样,不再是慌慌张张神色摇摆的小鬼,而是那个会用笑容让人觉得害怕的四王子。
不对,而是会用笑容当武器,可是依旧真心待人的艾雷尔。
“看来清醒过来了呢。”布丽塔在旁边把艾雷尔的状态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招招手,“那,我们先按照顺序去和大家打招呼吧。”
走上甲板,清爽的海风迎面袭来。艾雷尔忍不住张开口深深呼吸,天空有海鸥叫着飞过,阳光倾泻而下。
和王宫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那边还有点事情,布丽塔你陪他去和大家打招呼吧。”艳舞突然想起什么麻烦一样重新掏出了烟枪点火抽了起来。
“好。别老抽烟对身体不好。”布丽塔关心的叮嘱道。
艳舞背过身朝船舱内部走去,摆了摆手回应:“放心好了,我死不了。”
“祸害遗千年啊。”
“这话我可是听到了哦?”
布丽塔笑着转过身,大声说道:“那么,蒂法尼亚的小王子,我们启程咯——”
甲板上忙碌着的是五六个壮实的肌肉男,其中一个是艾雷尔昨晚上见过的。他指挥着其他的肌肉男干活,布丽塔走上前招手喊道:“嗨!达奇!”
达奇放下手中的货,看向布丽塔,轻轻点了头算是打招呼。
布丽塔早已习惯达奇常年沉默的样子,毫不在意的开朗介绍道:“这个就是昨天你搬回来的那个箱子里的小鬼,叫艾雷尔。今天开始会在我们船上工作。”
“我叫艾雷尔。”艾雷尔伸出了手。
达奇低头看了一眼那只干净没有任何厚茧白皙的手,看了一眼自己粗糙坚硬的大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了出去握住了对方的手作为回应。
“我叫达奇。”声音沉稳没有波澜,像是平静的大海。
“这边就继续麻烦你们了,我带他去别的地方。”布丽塔看没什么其他事,于是就拖着艾雷尔朝另一边走去。
天空有只和画面好不和谐的老鹰在船的上空盘旋着。
布丽塔停下了脚步看向那只老鹰,却发现那只老鹰的视线也锁定在自己身上。
“艾雷尔,你们蒂法尼亚有什么会魔法的人吗?”
“大概吧,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会魔法。”
布丽塔咧嘴一笑,右手手掌的中心泛起奇怪的光芒,“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刚落就把手中的光球朝老鹰扔了过去。
老鹰急急躲闪,结果光球划了个诡异的弧度成功打中老鹰然后爆破。
“嗯,完美解决。”
某间挂满纸条的黑暗屋子,其中一张原因不明的燃烧消失。
屋子的主人握紧了拳头不高兴的低吼出声——
又是你,布丽塔。
“话说回来蒂法尼亚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呢?”布丽塔伸了个懒腰走在艾雷尔的旁边。
艾雷尔轻轻皱起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蒂法尼亚,是自己的祖国。
但是……
“不知道怎么说就不勉强你了。”布丽塔像个真正的大姐姐一样知道如何疼爱自己的弟弟,“我来自世界四大片区的第二片区。和我一个地方的人就只有科巴。”
第二片区……“就是那个传说中以剑士以及魔法师为主的国家组成的片区吗?”
“嗯。语言不知道为什么和第三片区,也就是蒂法尼亚所在的片区相通的呢。”有些不能理解的摊手,“四大片区只有二、三片区语言一样,第一和第四片区的语言却不同。艳舞来自第一片区,可是她能说法尼语(第二、第三片区的语言名字)这么流利所以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吃了一惊。”
“好像都没有听说谁是来自第四片区……?”那个传说中不管是发展还是资源都最为贫瘠的地区。
“达奇和船长都是第四片区的人哦。”布丽塔微笑着提醒,“所以千万不要在船上说第四片区的坏话,否则会被真的踹下船的。”完全听不出来玩笑的意味。
“啊,那可是达奇和船长不都会说法尼语吗?”
“船长父母好像来自第三片区,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迁移到第四片区所以她第三和第四片区都会说。达奇只会一点点法尼语,所以才总是那么沉默。”人又老实又壮又能干,简直就是模范员工最佳代表。语言不通什么的几乎可以无视掉了,反正又不用考工作证。
“意思就是船上大部分人都来自第三地区吗……?”
“嗯,而且第三地区也是国家最多的地区啊。除了蒂法尼亚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船上的大家大部分都是那边来的。”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船上的官方语言就是法尼语了啊……
“第一地区除了艳舞没有其他人了吗?”
“艳舞好像说等途径第一地区的时候会捎个新人上船,不过就我们现在的前进速度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暂时就艳舞一个人。”
“而且。”艾雷尔刚想说什么,却被布丽塔抢了话头,绿色的眼睛泛着美丽的光泽,“下一站的国家,就是来自最为神秘的第四片区哦。”
“第四片区啊……”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刺眼的天空,心里有点小期待起来。
布丽塔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正准备敲门的时候想到什么了一样动作停顿了下来,看向艾雷尔。无比认真地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让艾雷尔有些莫名的退缩起来。
“来到我们船队,请一定要记得一件事情。”
“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上至皇帝下至被贩卖的奴隶,一旦上了我们的船——”
“就只是个没有过去的普通人。”
“咕噜。”艾雷尔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发出的声响。
“好了,我们进去吧。”布丽塔敲敲了门。
“请进。”娇嫩的声音,毫不比妮蒂雅的嗓音逊色。
小女孩?
“诺拉,早啊。我带新人来见你。”布丽塔元气又开朗的声音让屋内低头不知道在干嘛的短发少女抬头侧目,然后轻轻的笑出了声音:“布丽塔还是老样子,永远精神满满呢。”
“谁叫我是魔法师啊~”
“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关联呢。”少女从暗处走了出来,稍稍平顺了下头发低头鞠躬,“我叫诺拉,负责大家的饮食。”
好、好可爱……
和妮蒂雅那种超出人类的美丽不同,诺拉属于一种邻家小妹妹的感觉,干净的褐色短发和白里透红的皮肤,安静的黑色大眼睛温柔的仿佛能抚平一切。
“我、我叫艾雷尔!”
布丽塔八卦的戳着艾雷尔的脸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紧张了紧张了哦,诺拉可是船上很多男人垂涎的对象哦。你这小鬼情敌可是多的数不清。”船长虽然也很棒但是太漂亮了啊,诺拉这种反而更讨大众喜欢。
诺拉听到这话脸一下子也红了,紧张了起来:“布、布丽塔!我、我生气了啦!”
“你看你看,生气的时候也软绵绵的是不是很可爱啊~”
“呜——我、我去准备食材!布丽塔讨厌鬼!”
“……啊,一不小心又弄哭了。我也只有对她的时候会忍不住捉弄呢。”不像艳舞是看到谁都喜欢逗弄一番,诺拉是天生那种不管是谁都会想逗弄的类型。
“好了,去见下一个人吧。”布丽塔拍了拍艾雷尔的肩膀,“别看诺拉这样,我还没见过谁的手艺比她还好的。”
艾雷尔点点头。
两个人准备去下一个地点的时候,船身莫名的剧烈摇晃起来。参杂着小孩的哭声。
“船长啊……”
“……?”完全搞不清发展。
“没事。”布丽塔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艾雷尔挤出个根本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容,“要不然今天带你见识一个场景好了~”
“…………?”背上有着莫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