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戀的馬卡龍 — 第三章 美好時光

时间轴又向後推移了好几周,情丝也在我心头百转萦绕了好几周。到了期中考前,我约了馨蕊一起去图书馆看书,说可以一起讨论问题、交流笔记。她也没多想,一口就答应了。但我後来发现这并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因为我完全没办法把专注力放在书本上。我总会不自主朝着她深深吸气,彷佛可以把她身体淡淡的幽香吸入并存放在自己体内,目光也会不时瞟向她隆起的胸部,脑中浮现了各种的幻想,生理的反应也跟着慢慢浮现。性慾真是种可怕的东西,我不禁这麽想。

我到厕所洗了脸,接着走到图书馆外的草地空旷处席地而坐。附近有一群学生,在从事社团的康乐活动,吵吵嚷嚷喧嚣不断。我看着天空堆堆叠叠的白云,觉得它像极了一只贵宾狗。拿出了笔和记事本,随手画了下来。背後突然传来馨蕊的声音,她靠近我并肩坐了下来。

「好可爱喔!没想到你还蛮会画画的。」她睁圆眼睛像是发现什麽宝物般。

「这没什麽啦,只是随手的涂鸦。」我搔了搔头。

「人不要妄自菲薄喔,人生就像天空的浮云,你永远不知道会飘去哪,最後又会变成什麽样子。」她望着天空,撩起额头前的一绺发丝,眼神中带有一点迷蒙。「你有想过未来要成为怎样的人?或是计划做什麽事情吗?」

「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如果说现在的话,我想变成马卡龙。」

「认真一点嘛。」

「我是说真的嘛,能够像马卡龙一样给人感到愉悦,而且全身散发出五彩缤纷的色彩,你不觉得很棒吗?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咽了咽口水。

「哈哈--哈哈--」邻近的社团学生突然发出大笑。

「能让你很喜欢。」我的声音像没入了大海显得细微且混浊。

馨蕊望着那群社团学生正跳着滑稽的舞步,不禁微微地笑着没说半句话。

「呵呵,似乎很好笑呢。」我努动下巴指向那群学生。我们之间又沉默了半晌,我站起身来,拂一拂裤子上的草屑。「我们再继续努力用功吧。」

就在我转身时,馨蕊突然开了口。

「那从今天起,我就叫你马卡龙吧。」

走过绿叶成阴的步道,听着鸟类们间的絮语,我驻足在湖心亭里。望着湖中央一对对划着小船的情侣,假想着他们间的对白,应该都充满着柔情蜜意。幻想在那只有彼此的世界里,背景可能充满着落英缤纷的花瓣,一颦一笑都是永恒的印记,但我不禁会想就算一直待在那样的世界里,也很难不受世俗的影响吧。一阵狂风吹过,湖面上起了阵阵的涟漪,情侣们纷纷在船上摇曳着。

手机传来讯息的提示响铃,打开了LINE的讯息,是业务经理传来的。嘱咐我明天会报要备妥新药品的行销报告,叮咛要不断的与某医院医师接洽,直到对方同意此次的交易契约。还提及我的业务报告上种种缺失,要尽快再呈上一份改善报告给他。我不禁吁了一口大气,心想这真是个糟糕的假日。

里头还有一封未读讯息是母亲传来的,她说父亲膝关节发炎的症状,已经渐渐好转,要我不必挂心。并提醒我要按时吃饭,切勿太过操劳。最後希望我多花一点心思去充实感情生活,说爱情的真义并非千方百计的去理解对方,而是就算沉默无语也能彼此理解。我关掉手机萤幕,握着手机的手,有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

天空灰灰的乌云开始靠拢,天色转为昏暗无光,空气中充满了湿气,看似快要降雨的气候。湖上的小船有的缓缓往岸边停靠;有的还是悠闲在湖中徜徉着。一道道青光不停在天空闪耀着,轰隆--轰隆--震耳欲聋的声音四起,由远或近从四处不断流窜着。

当马卡龙成为馨蕊口中对我的称呼,我的世界像是被施了某种魔法,眼中的景物色彩变得鲜明,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是灵魂,都变得无比轻盈。彷佛树上的鸟鸣是为了我而吟唱,所有的花开都是对我的微笑。原来--这就是伊甸园。

我们因此变得无话不谈且心灵相通。

「马卡龙,你猜我今天会点什麽?」馨蕊专注的看着店里的菜单。

「应该是海鲜炒乌龙吧。」

「你会读心术吗?你怎麽猜得到?」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因为你之前说过这间店的饭,米心没熟透,且你昨天已经吃过意面,你又不爱吃鸡丝面,最重要的是你多看了隔壁桌点的海鲜炒乌龙好几眼。」

「我觉得你有适合当侦探耶。」

「你是指常躲在暗处,专门给偷情男女surprise的那种吗?」

「才不是呢,我说得是拿着绅士杖和放大镜,能帅气破案的那种。」

我随手画了一张插图,画中瘦骨嶙峋的白发老翁杵着拐杖,低头拿着放大镜喊着:「我终於找到回家的路了!」

「像是这样吗?他刚可是侦破了一起老人的失踪案喔。」

「你的插图真的画得不错耶。」她咯咯笑了出来。

「我小时候学过一点画画,加上高中社团也是绘画社,说穿了也不过是点兴趣罢了。」

「你怎麽没想过去念美术系。」

「那时也没什麽特别的想法,加上家人也希望我念商学院,也就这麽不明不白随波逐流了。」

「不只是你吧,应该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会无法了解自己内心的真实需求,迷惘自己存在的价值,日子也就这麽得过且过了。」馨蕊落寞地垂下眼。

我摊开了纸袋,拿出了五颜六色不同口味的马卡龙。「我觉得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那时有着无限可以挥霍的青春,是一段最璀璨的时光。我和馨蕊几乎吃遍了台中所有小吃美食,她特别喜欢大蛋烧,她喜欢那丰富的口感,以及那口味独特的酱料,我则是喜欢帮她抹去嘴角的酱汁。逢甲商圈是她口中的罪恶集散地,她总是在大啖各种琳琅满目的美食後,边摸着肚子说她有着十足的罪恶感。我一直认为她才是这些美食独特的调味料,让不管再平凡的食物都有着一种幸福的味道。

高美湿地夕阳的余晖像浪漫电影里无声的告白,沉淀着无限的话语,诉诸了无可言喻的情意。我们常就这麽静静地倚靠着,用身体的温度感受对方的存在。眺望朵朵的白云随着风在橘黄色的天空缓缓的飘流,她会压住被风扬起的发梢,让脸颊能轻靠在我的怀中,她曾说过她喜欢倾听我心跳的频率,感觉是种温暖的节拍。而我则喜欢紧紧搂着她,就只想紧紧搂住这段美好的时光。在片片段段的回忆中,青涩的微笑、马卡龙、大弹烧、夕阳余晖、被风扬起的发梢都成了我幸福时光里索引的关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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