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You Never Walk Alone — 03. SICK

上次见面之後他们又各自投入工作之中,那次折腾人的聚餐对韩智妍已经是好久以前的记忆。时间不知不觉走到年末,韩智妍也进入工作高峰期。通常艺人在年末最忙碌,连带化妆师也是。

韩智妍投入的是国内知名化妆师安惠贞的团队,那位老师本来就有意挖掘新人,刚好又被她碰上徵选新人,当时和韩智妍一起选进的新人不少,但是至今第二年了,居然只剩下两个,可见这工作有多大的压力。

最近她负责的是化妆师助理的角色,这个比起以往像是打杂一般的工作已经足够让她感动得痛哭流涕了,不只有实际上妆的机会,还可以学到自己缺乏的技巧。

不过照老师对她的要求的话,韩智妍起码要到四年後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化妆师。

今天的工作是当安惠贞的助理,负责某位明星的写真拍摄,为了配合对方的行程而跟电视台方商量借用摄影棚,韩智妍就是那个去协商的人,想当初她差点把文书资料砸在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脸上。最後一切都很顺利的完成了──要知道在拍摄时如果被拍摄的人状况不好,一整天也不会结束的,况且化妆师的团队可不是把人画好妆就当个甩手掌柜。

从工作前一天开始就战战兢兢的记下所有工具的使用时机跟方式在心里不断反覆咀嚼,所幸今天的状况不错,她没出乱子,而且老师也顺带提点了几句。

站在大楼门口刚和那位艺人的助理道别,看着对方的车子驶离,韩智妍才扯了扯上衣的领子,现在已经入秋,天气也慢慢冷了下来,况且现在是晚上九点。秋天的夜晚让寒冷似乎也变得理所当然,韩智妍嫌弃的撇嘴,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宽版T恤,虽然是长袖但是终归是不怎麽保暖。转身迈步打算走回五楼摄影棚,就在她进入电梯时感觉到裤袋里的手机正在震动,韩智妍没多在意。

直到回到摄影棚时她才拿出来看了看,刚刚的震动太过於频繁,像是急着找她似的,她才终於愿意看看。这时刚好又是一通电话打来,虽然不解金硕珍现在打给她做什麽,韩智妍还是顺手按了接听,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随着通话时间而染上阴霾,走回工作室後,她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加快收拾化妆品及工具的速度,全程都没说话。

「......我晚点就过去。」韩智妍挂了电话,语气听不出情绪,她很快的就收完桌上散乱的工具,转头朝正在看照片的老师问道:「老师,今天工作已经结束的话我能先离开吗?」

一名看上去年约三、四十岁的女人抬头,被眼线勾勒得锐利的双眼四处打量了一下,又想想韩智妍今天的表现不错,将提早下班当作奖励也无不可,於是她点点头。

「去吧,不过你在着急什麽?」她好奇的问了句。

「......我有个朋友被送进医院了。」韩智妍丢下这句话之後朝在场的前辈们草草地鞠躬之後就飞奔而去。

韩智妍今天工作的地点正好离那家医院不远,搭计程车的话也不过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到达医院的时候顺手想拨电话给金硕珍,手一滑就差点按了拨出,但是他现在也不能接电话啊。

不过仔细想想,虽然见过他那几个队友,但是韩智妍也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而且刚刚也是用金硕珍的手机号码打来的,最後她只能满是烦躁地按下拨出。

「你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她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是谁,照理来说大概是队里的某个队员吧。「我是韩智妍,请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韩智妍慌张的往四周望去,奈何急诊室的人实在太多,连带着黑口罩跟帽子的人也是一把抓,她根本找不到金硕珍一行人在哪里。

「智妍姊吗?我是金南俊。现在硕珍哥还在急诊室,你在哪里?」现在大哥出事,看来主持场面的换成了队长,连金硕珍的手机也交给他保管。

金南俊沉着声音试图让韩智妍冷静:「你不要担心,医生刚刚来过了,说硕珍哥只是急性声带出血。」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你从门口进来之後左转走到底,之後再右转就看得到了。」

「谢了。」韩智妍得到答案後迅速地挂了电话,旋即迈步小跑过去。

绕过了几个走廊上的行人,原本还在担心目标不明显的韩智妍很快就发先金硕珍一行人了。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看不见金硕珍,只看见病床边半掩着的纯白色布帘,依稀可见床上有人。

最後韩智妍是怎麽认出来的呢?

靠着闵玧其过度白皙的皮肤和他那双没被帽子挡住的双眼──那双眼睛看起来总是没什麽精神的样子,意外地好认。

「硕珍?」韩智妍看见两个少年的背影就加速跑了过去,气喘吁吁的,也不管自己的情况就打算询问金硕珍的病况。

但是她看见的金硕珍过得还挺好的......。

看见她来还笑嘻嘻地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你来啦。」金硕珍做出夸张的嘴型,生怕她看不清楚似的。

似乎是怕太显眼,七人没有全员到齐,只有作为除了金硕珍以外最年长的闵玧其、身为队长的金南俊陪着,估计和金南俊同年的郑号锡留在公司顾着弟弟们。

刚刚是朴智旻给她打电话的,语气听起来也很慌张,想起他来,韩智妍转头朝金南俊问道:「你跟留在公司的几个孩子联络了吗?」

对方点点头:「不马上联络的话他们会闹着要来医院。」

提起那几个孩子,韩智妍也善意的笑了笑,手上的包包还没放下就被金硕珍揪着背带一拉。

她被拉近他床边,才看见他床上还放着一只签字笔跟一本图画本,大概是给他用来写字的。

他唰唰唰地写下几个字後转给金南俊还有闵玧其看,两人点点头之後先後朝韩智妍打个招呼,接着就拉开病床边的帘子走出去。

「哇哦,硕珍你都写了什麽?一下子两个人出去了。」韩智妍看着又被拉上的白布帘,惊奇地回头望向病患。

後者露出无辜的表情,然後低头又写了些东西。

「请你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在练习改变发声位置的事。」比起刚刚让弟弟出去时写字的随意,这次要来得更严肃,像是写作文一般,一笔一划都极为认真庄重。

韩智妍累积下来的惊慌正在一点一点的转换成怒气,她的态度可以说不太好:「金硕珍,你的声带是钢铁做的?适当休息这种最简单的事情你还需要别人说吗?」

金硕珍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低垂着眼,也没动笔。

一时半刻都没有两人的声音,只剩下护士跟医生急促脚步声,还有像是紧急病患送来时的叫喊、推动病床时沈闷的滚轮声,全都交杂在一块,都听不分明的吵闹反而更像安静。

「弟弟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起码让我这个大哥少让他们担心一点吧。」金硕珍对她眨眨眼,握着笔又写下一些字。

韩智妍不用听到他的声音都可以想像他有多真挚,金硕珍虽然从来都没说,但是她隐约能感觉到对方一直拚命的加强自己是为了不给弟弟们拖後腿。

她叹气,眼神妍渐渐变得柔软,「你不差啊,干嘛老是觉得自己会给他们拖後腿?」

金硕珍伸出食指晃了晃,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都被老师说要改了,你觉得情况好吗?」他这麽写下,「况且队里不需要两个低音,他们欠缺的是中高音。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补上。」

被金硕珍堵得无话可说,韩智妍扶额,摸着床沿就坐了下来:「啊,真是的,说不过你。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想吃什麽的话跟我或你弟弟们说一声,我会再带来。」

「我没有说,我用写的。」金硕珍笑到身体都在颤抖,要不是他现在没声音,不然韩智妍觉得自己一定会听见他那洗脑的笑声。

瞧他笑得连耳朵都是红的。

「我决定要没收你的笔跟本子。」

说完之後恼羞成怒的韩智妍也真的趁对方不注意一把抢走东西,迅速地起身站到一边──金硕珍正在注射营养液,才被医生叮嘱过不要乱动。

没办法下床逮人的金硕珍做出夸张的嘴型——当然韩智妍不觉得那是故意的,她觉得那大概是他气急败坏的时候会出现的「固定模式」。

青年还在伸手试图抢回东西,「没礼貌的家伙啊!韩智妍!」

「呀!走开!你再继续下去我就拿绷带把你的嘴封上。」

韩智妍一句话就让金硕珍瞬间停止了动作,可怜兮兮的又靠坐在床上。

简直跟只大型犬似的,韩智妍也拿他没办法。

「我真的会说到做到的。」她哼了一声。

真尴尬,该进去吗?这是替金硕珍办完所有手续之後站在帘子外听到後几句话的金南俊跟闵玧其。

显然他们想到其他方面的事了,真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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