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下课时间，我们四人走向运动场。一路上，每个经过的人都会回头多瞄几眼，跟着这些人，回头率真是飙到最高点了。
运动场意外的不太多人，或许因为明天是连假，没课的人都先回家了。我们走到操场旁的一处树荫，此时太阳虽然快下山了，但还是相当刺眼。
随着上课时间接近，运动场旁的人愈来愈多，然而奇怪的是，都是女生居多。不会都是为了方启凡而来的吧……
「王子！」
「是王子大人……奇怪，旁边那个……」
「那家伙又待在王子和梁晋远身边……」
「欸？禾穆学长和修言学长没修这堂课啊……」
几群人聚在一起悉悉窣窣，完全不在意当事人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她们或不会发现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不过那家伙指的该不会是若棠吧？她和方启凡他们的关系看来的确不错，应该引起很多人的红眼吧？
这时，一位穿着时尚的女人朝我们走来，身高目测接近170，她微卷的长发被阳光照得发亮，瞳孔竟是偏浅的水蓝。和方启凡一样是混血儿吗？
我看她十之八九是要来找方启凡的，但若棠先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亲爱的，这麽久不见你还是这麽美，我好想你哦！」
亲爱的？我有些诧异地看向若棠。难道她也是同性恋？
「只要是长的符合她胃口的人，她开口闭口个个都亲爱的、宝贝的叫。」梁晋远开口向我解释：「不过有交往对象的人，她就不会那样叫。」
原来还是有分寸的啊。所以她是双性恋？我胡乱地猜测着。
女人微微皱起眉，刚走进我们站的这片阴影就停下脚步，轻启红唇：「明明前天才遇上，哪里来的好久，你讲话真是越来越肉麻了。」完全没有掩饰眼里的鄙视。
但若棠毫不在意，仍然漾着幸福的笑容。好吧，我了解，颜控嘛。眼前这位女人也真的是倾国倾城，没想到方启凡的大学都是些帅哥美女。当然物以类聚也是有可能的。
「她是唐诺亚，是音乐系的系花哦！大美人一个！」若棠转头，兴高采烈地对我介绍。
而唐诺亚似乎是对这种称赞习惯了，完全不在乎，只是淡漠地向若棠问道：「他是？」语毕，双眼转而盯着我。
「他是江旭晨，是启凡的……」若棠突然消音，转头看向我，我向她点了点头，她才继续说：「是启凡的恋人！也就是公主殿下喔！」
不，公主那一句可以免了。
若棠没有特别降低音量，话一出口，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唐诺亚的脸色一沉，更加冰冷地瞪着我。我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坦然地望着她。
「你就是王子的情人啊……」她偏头看向方启凡：「所以你之前拒绝我，就是因为你是同性恋。」
哦，她跟方启凡告白过了啊……
「不是。」方启凡搔了搔头，微笑说道：「关於自己的性向，我不是很清楚，但我也不在意。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唔……这家伙……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脸红。
唐诺亚一听，脸色更糟了，纤细的手指紧握成拳，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我哪一点比不上他？外表？个性？能力？」
「床上功夫——嗷！」若棠很不正经的插了句，结果被梁晋远敲了脑袋。
「你们就算只是牵着手，也会受到群众异样的眼光。以後就算同性婚姻合法，还是会受到社会舆论的压力。身边的人也有可能因此受到困扰，况且，你们也无法生育。」唐诺亚板着脸，语气严肃。
方启凡似乎想要开口，但我眼神一扫，他又立刻闭上嘴。我叹了口气，双眼毫不避违的望向唐诺亚：「就像你说的，同性相恋的过程中有许多困难，光是社会舆论就对我们极为不利，也有可能使家庭破裂，被指责被嫌弃。但是——」我瞥了眼方启凡，他朝我一笑：「如果我连克服这些的决心都没有的话，我就不会向他告白，我们也不会在一起了。总而言之，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一件事实——他喜欢我，他是我的。」
「哇！超霸气的公主殿下。」我听见若棠小声的惊呼，忍不住在内心翻白眼。
「就是这样，你抢不了的。」我转头看向方启凡：「你说是吧。」
「嗯！」方启凡绽开微笑，伸手就将我拉入他怀抱。
唐诺亚再次握紧拳头，用力到指节泛白，脸上表情满是不甘，还想说些什麽，但若棠打断她：「亲爱的，其实你和方启凡也无法生育啊！」
「你这是什麽意思？」唐诺亚皱眉。
「因为……」若棠笑着凑近唐诺亚，她出乎我意料之外没有闪躲，任由若棠贴近她耳旁低语。
我有点好奇若棠到底说了什麽。只见唐诺亚听完双颊泛红，後退好几步，咬牙向若棠骂了一句：「变态！」接着，长发一甩，快步离开运动场。
这时，上课钟声响起，看热闹的人也纷纷鸟兽散。
「欸？宝贝儿不上课了？都打钟了呢！」若棠噘起嘴，追了上去，死缠烂打地要唐诺亚留下来上课。再次出乎我意料，唐诺亚妥协了，原来她没有我想像中那麽反感若棠嘛。
「我们去打球吧！好久没打了！」方启凡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往篮球场走。
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情极佳，肯定是因为我方才那番话的关系。现在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有些羞耻。
「你们老师呢？」我开口问。
「他迟到是常有的事，不用在意。」他一派轻松地说。我发现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开了，这老师到底是干嘛用的？
真的好久都没跟他打球了，不过我太久没打球有点生疏，第一场输给他了。正当我们准备打第二场时，若棠拉着唐诺亚跑来，说要二对二。我和方启凡对视一眼，答应了。虽然我有点怀疑她们行不行。
若棠好像发现了我的疑问，拍胸脯保证：「别担心，绝不会让你们赢得太轻松！」
唐诺亚则是淡淡瞥了我一眼：「别小看女人。」
後来她们的确印证了她们的话。唐诺亚的速度很快，而且动作也很俐落，加上若棠准确的投篮。这一场我和方启凡能赢完全是靠身高优势。
「诺亚打篮球超厉害的对不对！想当初我就是在篮球场遇到她的！」结束後，若棠兴奋地向我说道。
「孽缘的开始。」唐诺亚很不客气地下评论，接着望向我，开口：「刚刚是我口不择言……抱歉。」
我愣了愣，没想到她会道歉，回过神来才回答：「没关系，反正你说的都是事实。」
「嗯，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後。」唐诺平淡地丢出这句话，转身走出篮球场，但这次若棠没追上去。
「她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是很温柔哦。」若棠笑着说。
「嗯，的确呢。她原来那番话语气说在挑拨离间，更像是在为我们担心。」不过要是她是那种烂人，或许我更能释怀吧。
「对了！若棠，晋远去哪了？」方启凡刚灌完水，嘴角还挂着水珠，我用挂在他肩上的毛巾在他嘴上一抹。
「他喔，可能在某个池塘里？」若棠漫不经心地回答。
难道他名字里有个远字，你就真的把他当莲花啦。
「若棠。」我脑袋里突然浮现某个问题：「你刚刚对唐诺亚说了什麽啊？关於生育的问题。」
「哦，那个啊！」若棠勾起一抹坏笑：「我说『王子大人根本没办法对你勃起，要怎麽造孩子呢？』」
「……」
*
最後一堂课结束，因为打篮球导致汗流浃背，我只好跟方启凡借衣服来换，他的衣服竟然大了我一节！
「看什麽！」我皱眉瞪向，笑望着我的方启凡。长得高了不起吗？
「看你可爱。」他轻笑。
「……白痴。」我红着脸咒骂。转身一屁股坐上床，不再理他。我突然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我只好再次看向方启凡，但他正在专心的整理行李。错觉吗？
收拾完，我和他前往火车站。若棠有询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餐，但我婉拒了，毕竟某人说要做所以我想吃的菜给我吃。
上了火车，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我妹打来的。
「喂？」
『哥吗？你什麽时候会回来？』
她问这个做什麽？
「会有点晚，接近九点。」
「好喔！那就先这样，拜拜！」她急匆匆地就挂了我电话。
「晨，我们应该差不多六点多就会到了欸？你怎麽跟彩芸说九点。」方启凡疑惑地看着我。
「她突然打电话来问我，一定有鬼，我倒要看看那小妮子在搞什麽。」我冷笑。太久没人管，希望她不要忘了规矩是什麽。
「哦，是这样啊。」方启凡点了点头。
火车开始行驶，过了不久我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一股重量，偏头一看，方启凡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嘛，很久没看到他的睡相了。我望着他的睡脸，不禁勾起嘴角。
我启唇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他清醒着我大概就说不出口，但是我明白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