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各种各样的藉口将越前毕业考核的时间延後,迹部这段日子非常难挨,既要面对柳生等人的质疑,又要向身爲辅导员的不二解释理由,还要时不时遭受越前的视而不见,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但再怎麽拖延,当南次郎亲自召见幷问及此事後,他知道没办法再拖下去了,即使再不情愿也到了越前离开娱乐组的时候。
安排柳生爲越前进行金融、民生等相关领域笔试同时,迹部亲自吩咐爲迹部家服务数十年的老管家将位于南方小岛上的一处别墅打理出来,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晚宴,既是对越前的实战考核,也是爲他即将顺利毕业而庆祝。
管理科所有人都在受邀行列,唯独榊没有被邀请,迹部打算用这种方式向对方隐晦传达不满和宣战的意图最终因爲各位长官的缺席而没能达成,此时表情阴沉的靠站在宴会大厅中,一副谁都不想理会的样子。
“我说迹部,你好歹是今天的最终审核官,就不能表现得稍微愉快一点吗?”身爲今天的评审者,仁王难得正式的穿着黑色燕尾服,臂弯里夹着爲越前制作的Q版娃娃,皱眉笑望面无表情的迹部,道:“算我多嘴一问,你和小家伙之间发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他最近都不和你斗嘴了,挺无聊的唉。”
“还能有什麽,他自己干了点破事,是自找苦吃。”答话的是不二,身爲越前的辅导员,他有资格调看越前里世界中所有行动记录,虽然对方涉及隐私他不愿意那麽做但最後还是因爲担心做了。直直看着脸色又黑了几分的迹部,他眼眸虽然微弯着,但眼里却没有笑意,淡淡的道:“这事我就当你是亲身教学好了,希望你不要有什麽不该有的想法,否则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深蓝色的眼微微一眯,迹部收回落在正不太熟练弹奏钢琴的越前身上的目光,慢慢看向不二。两人对视良久,他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冷笑道:“怎麽,你们一个一个,都把本大爷当成了洪水猛兽吗?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多事了,不二周助?”
无视迹部眼底隐隐翻涌的怒意,不二转头看了看越前,轻声道:“他身上有无限的可能性,我不希望任何不相关的人和事阻碍了他的成长。而且,你认爲自己做得很对吗,景吾?”
对与不对,迹部不想爲自己做过的事情下论断,反正他不後悔就是了。无所谓的轻扯唇角,他冷冷回望眉眼微蹙的不二,道:“既然你把他交到本大爷这里,该怎麽做本大爷说了算,你没有置喙的资格。再说,是不是阻碍,不是你说了算的,别把手伸得太长了,不二。”
“你们要继续吵是吧?那接下来的考核就由我来了。”懒得去听两人之间打哑谜般的交锋,仁王转身走向弹完了曲子,正犹犹豫豫看向这边的越前。接下来的项目是交谊舞,反正他想和那孩子再跳一曲已经想了好长时间了,有机会不抓住是傻子。
仁王走了,迹部和不二还在互不相让的对视,老管家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恭敬弯腰道:“少爷,这是送给越前少爷的花,您看是直接交到他手里还是由您转交?”
淡淡瞥过那一束被包裹在白色褶皱纸里的五角星形紫色花朵,迹部的目光落在淡紫色的卡片上,留言落款处的签名让他发出一声冰冷的轻笑,伸手把花束拿了过来。“桔梗啊……榊长官的心思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转眼看看不二,他把卡片递给对方,充满玩味的问:“你说,这究竟是代表无望的爱呢,还是不变的爱呢?嗯?”
接过卡片,看着上面用苍劲有力字体写着的“祝龙马通过考核”一行字,不二微微蹙眉,抬眼望向笑得嘲弄讥讽的迹部,略带疑惑的问:“你这麽说是什麽意思?”
“还能有什麽意思?”对不二举杯,迹部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芬芳的酒液,轻笑道:“我们的榊长官啊,恐怕是准备监守自盗了。怎麽样,你打算管管吗?”
知道迹部虽然性格张扬跋扈,但绝不会无事生非的乱说话,不二眉心轻轻一拧,垂眼沉默不语。见对方准备把花束扔出窗外了事,他伸手夺了过来,不赞同的道:“不管榊长官是怎麽想的,你都没资格去处置这束花,别像个小孩子一样。”
“随便你吧,反正本大爷也不在乎。”望着一支舞已经结束,正从仁王那里接过Q版娃娃,表情很是开心的越前,迹部皱了皱眉,放下酒杯大步走了过去。走到越前身边,居高临下看着浮起些许不自在的猫眼,他道:“过来,本大爷有东西要给你。”见越前不动,他又道:“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东西,不想要了吗?”
原本正不知怎麽跟迹部开口的,听他这麽一说,越前乖乖跟了上去,跟着他穿过热闹的宴会大厅,一直走到无人的小花园。等对方停住脚步转身面对自己,越前垂头小声问:“多少钱?你要现金还是转帐?”
“谁跟你说本大爷要卖你了,啊嗯?”低头望着愕然看过来的猫眼,迹部淡淡一勾唇,从礼服内袋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绒袋。拿在手里轻轻晃动,他俯身凑近掩饰不住喜悦的面孔,低声道:“最後一项测试,合格了的话,本大爷就把它送给你。”
“还有什麽测试?”回想柳生讲过的考核内容,越前很肯定自己已经全部完成了,不由得困惑的歪歪头,道:“我没听过,是追加的吗?”
“对,追加的。”伸手扣住越前微微挑高的下颌,拇指在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抚过,迹部眯眼看着似乎明白了自己意图,渐渐泛起红晕的脸颊,勾唇笑道:“连接吻都不会的小鬼,若真把你放出去执行任务,万一需要用到,不是丢了本大爷的脸吗?所以,追加这一项,让本大爷看看你的长进。”
红着脸小声嘀咕“什麽下流的任务需要用到接吻”,越前看看被迹部捏在手里的绒袋,眼底飞闪过一抹挣扎,最後咬咬牙,抬手主动搂住对方的颈拉向自己,闭眼把唇凑了上去。
色泽粉嫩的唇瓣近在咫尺,看得迹部竟有些紧张,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喉结。缓缓靠近,在彼此的唇即将贴合的前一刻,他哑声呢喃道:“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吻上微微颤抖的嘴唇,以最轻柔的力度含入唇间吮吸,迹部伸手环住越前的腰,掌心在紧綳的脊背上轻抚。感觉到怀中纤细的身体不再那麽僵硬了,他用舌尖在逐渐升温的唇上轻轻一挑,耐心引导:“乖……把舌头伸出来……”
紧紧抓着对方的衣领,越前按照迹部的指导将舌探出嘴唇,幷在被对方含住轻轻吮吸、缠绕时努力学着以相同的方式回应。渐渐的,他不再满意于一切被迹部主导,开始主动拨弄对方的唇舌。
他们所在的位置幷不算隐蔽,只要有人走上露台就能看见,而事实上的确有人看到了——柳生是打算出来透口气顺便思量怎麽书写越前的考核报告的,恰好目睹了月光下两人拥吻的一幕。眉心微微一拧,他久久注视着,就连仁王不知何时晃过来也未曾察觉。
“绅士,我要跟你商量一下小家伙的评估报告……嗯?你在看什麽?”一边走一边说,发现柳生根本不理自己一径盯着花园的某个地方,仁王好奇的凑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如对方一样微蹙了眉心。“迹部这家伙……欠揍啊。”
回头看看仁王,柳生不动声色的推了推眼镜,淡淡道:“怎麽?嫉妒了?”
“嫉妒说不上,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面对共事多年的搭档,仁王倒也坦然,倚着露台栏杆道:“很难得看到你有把不愉快表现得这麽明显的时候。”
“是麽?”扯动了一下嘴唇,柳生再次把目光投向花园,道:“你怎麽看?是他们两个真有什麽,还是迹部搞出来的?”
顺着柳生的目光一起看过去,仁王皱皱眉,轻哼道:“还用得着问吗?小家伙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若不是迹部引诱,他怎麽会做出这种事情?估计,迹部那家伙还是用猫眼石作爲筹码吧,说不定还把考核当成了藉口。”
知道仁王表面上看起来大咧咧的,其实心思非常细腻,柳生微微颔首以示赞同。转眼朝大厅中看了一眼,他道:“进去吧,虽然我也不认可迹部的做法,但身爲同组的夥伴,还是要替他遮掩一下的。万一被其他人看到了,对越前不好。”
“我不去。凭什麽迹部那家伙干出来的破事要我们替他收拾?”冷哼一声,仁王拧着眉扭开头。见柳生突然抿直了唇綫露出责备的表情,他叹了口气,又道:“我留在这里,你进去,要是真有人突破你出来了,我也好随机应变。不过先说好了,我不会白白帮迹部掩饰,总要找机会收拾他的,你到时候别阻止我。”
唇角轻轻一勾,柳生转身走向大厅,淡淡应道:“我没这个打算。”
迹部幷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被人看见了,或者说以他的性格就算知道也无所谓。一吻结束,低头看着绯红的脸颊,他抬手轻轻抚摸越前湿润的嘴角,哑声低笑:“就初吻而言,还算不错了,小鬼。”
心想“才不是初吻”,越前故意忽视心脏剧烈的跳动和莫名涌起的羞涩,仰头道:“那就算我合格了,猫眼石给我。”
“急什麽,本来就是要给你的。”轻握住细瘦的手腕,指尖在生满薄茧的掌心滑过,迹部将绒袋放上去,道:“要不要本大爷帮你做成挂坠戴在身上?”
想想龙雅脖子上已经挂了一条丑丑的河童项炼,再挂一条可能更丑,越前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把它放在龙雅枕头下面就好了。”
“龙雅?”听到久违的名字,迹部微微一眯眼,盯住越前不自觉扬起的唇角,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僵硬:“你是说,你这麽拼命想要拿到这颗猫眼,是爲了把它送给队长?”
“嗯,是啊。你不觉得它的顔色和龙雅的眼睛很像吗?”正捏着猫眼石对着月亮左看右看,越前不曾注意到迹部的脸色有些变了,仍旧开开心心的道:“下个月是龙雅的生日,给他当礼物正好。”
慢慢抿紧嘴唇,看着越前一直抓在手里的玩偶,迹部突然想起那个被对方当成宝贝的龙雅Q版娃娃,突然意识到不二的警告幷非危言耸听——原来,这个孩子幷不如表现出来的那麽不在乎龙雅;更甚者,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龙雅。心中莫名翻涌起一阵妒意,替代了原本一直存在歉疚,迹部紧拧着眉转过头去,沉声道:“就算你送了,他也看不到。”
“没关系……”眼神微微黯淡,越前低下头把猫眼石收进绒袋,小声道:“我送我的,他看不看得到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略微顿了顿,他伸手拉拉迹部的衣角,仰头露出一抹不太自在,甚至有些羞怯的浅笑,轻声道:“谢谢你,迹部前辈。”
望着那抹罕见的笑意,迹部发现自己的不痛快似乎少了一些,抬手摸摸柔软的墨发,淡淡笑道:“还是叫猴子山大王吧,都已经听习惯了。反正除了你这个小鬼,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叫了。”俯身在越前唇上烙下一记轻吻,他放柔嗓音道:“就算从娱乐组毕业了,也不要把本大爷给忘了,常过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