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请她挑了颗懒骨头坐下,特别提醒了靠窗左边那颗是猫大人常常坐的、右边是他的,汪怡娴立刻明白地在剩下两颗当中挑了一个坐下,接着就被他塞了只杯子。
捧着水杯坐在懒骨头上,汪怡娴一边抵御着被它神秘的放松魔力影响坐姿,一边想着方才范先生告诉她的事情,总觉得脸热辣辣的,都不知道是被水蒸气薰的还是依然在不好意思。
猫大人牠没生病,就是吃太多了自个儿也受不了所以吐了……知道牠没生病她很开心,可是这个原因讲起来,真的很……
她这个照顾的人太失职了。
如果可以,汪怡娴绝对把自己脑袋泡进杯子里,眼不见为净;可现实是她似乎总忍不住自己的目光一直飘、一直飘——
飘忽着又看向了餐桌那头忙碌着的背影,不得不说旁边那只旧旧的箱子跟哆啦a梦的百宝袋简直有得拼,她看到他从里头拿出了好多东西,居然连伸缩架都有!
把伸缩式输液架拉开架好,范睦言动作俐落地替猫打上点滴补充水分,然後翻出了湿纸巾替又吐又拉的牠清洁整理,一边还低声安抚牠不舒服扭动的情绪……
愣愣看着这一连串动作,汪怡娴有些後知後觉的想到:他怎麽这麽娴熟?
「你真的是兽医吗?」没忍住、她把心里的纳闷给脱口了,幸好不大声,不然这话多没礼貌啊!
原本以为那麽小声他大概不会听见的,谁知道范睦言忽然回应了声「嗯」,不大声、可她就是听见了。
……也许是因为屋子很空旷,传导没阻碍吧?汪怡娴囧囧地想着,挪开了一直盯着人家背影瞧的视线,改打量起他的屋子。
认识了好段时间,因为猫大人跑他家跟跑自己家一样的频繁,他同她没少互相拜访过,不过进到屋内好像还是第一次……呃,白天他到她家一起吃鱼乾好像也是第一次……
楼上下其实是相同的格局,但他这里看着就比自己住的大上许多;应该是因为自己太会乱堆东西吧,瞧瞧人家家,多乾净俐落。
默默心虚着,继续四处张望的汪怡娴这会儿发现了墙壁上的不寻常:她到刚才都一直以为那是画的纹路,还觉得这个设计好酷!现在仔细一瞧才发现她把人想低了,那是真的轨道!
可是为什麽要在自己家架这个?她有点不懂,而且比较低的这一条似乎是新装的……目光晃呀晃的,汪怡娴看见窗边矮桌上那一小堆东西,跟墙上的轨道看着就是同胞兄弟的模样。
好好奇喔……她默默地想,总觉得心上痒痒的、好想问,那感觉就跟猫大人有时候晚上不睡觉一直挠纸箱一样。
「还要吗?」
正感觉着心里有只猫大人正在挠挠抓抓,眼前忽然一暗,汪怡娴呆愣愣地抬头,才发现是范睦言不知道什麽时候走了过来。
第一时间她其实没能明白他在问什麽,所以当他直接伸手来要拿走她手里已经凉掉的杯子,她下意识就把手回抽,却忘了里头还有小半杯的水——
唰,洗脸了。
依然端着新装的温热水杯,依然是坐在那有神秘魔力的懒骨头上,这回不用抵抗她就整个人坐得端正无比,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敢飘。
大家都懂的,人在做了坏事之後,情绪上总是比较那个一点……
汪怡娴只好藉着不断喝水掩饰不安,一马克杯的水没两三下就被自己喝完了,她正想着该不该放下杯子,又是忽然一暗,方才进房间去换衣服的他悄然来到身旁。
这人走路都没声音吗!?汪怡娴瞪圆了眼,这似乎不是她感觉灵不灵敏的问题,实在是对方功力太高深,武力值完全不对等!
「再一杯?」范睦言又一次关切着她手里,这回她很有眼色地主动奉上,然後看着他进厨房又倒了杯出来给自己;汪怡娴捧着杯子,又是慢半拍地想到:他是怎麽知道自己水喝完了?
汪怡娴怎麽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才一回神,神出鬼没的范先生又不知道什麽时候也拿着杯子坐在窗边右侧他的懒骨头上;接收到她的注视,他歪了歪头。
「点滴还要打一阵子。」他说,在猜想她是想问问猫的状况吧,可是她还是一脸愣愣的。「你要先睡吗?」
看了一会儿,他又猜想她是爱困。今天她一直跑来跑去的,猫都累了,她应该也累了。
被他一个问题给问回神,汪怡娴连忙摇头,摇得自己都有点晕不知道在否认哪个;范睦言也不知道,只觉得她摇头大概等於在说不困,那他就不问她需不需要毯子了。目光悄悄飘向了作业用的矮桌,毯子正收在里头,他其实也有点犹豫要不要拿出来。
是他很喜欢的毯子……
小小的沉默笼罩着,不知道该干嘛的汪怡娴只好继续拿着杯子喝水。虽然她有意识地放慢速度,终究敌不过那一口一口的接连不断。然後大家都明白的,水喝多了,就会有件重要的生理行为产生——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没想到尴尬、深夜待在人家家她只有一点点尴尬,可什麽都比不上要主动开口借厕所前就先被他说出来那个……
为什麽他都会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