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发生的事至今仍像是一场梦,纵使事後寿在朔的质问下给了解释,他却怎麽看都觉的不对劲。
「怎麽了?」那日哥哥依旧顶着与平日毫无分别的表情看着他闯入书房,手边甚至还拿着处理汲子太子...不,前太子後事的资料。
那张纵使严肃却曾经让他见了便能心安的面容,如今却只会让他不断地想起当时血流不止的场景。
当时,哥哥就是用这个表情将刀送入汲子胸口的。
忘了自从他几岁起,抑或是打从他一出生,哥哥就几乎是这个表情没有变过。就算是着急或生气也顶多是皱眉,从没笑过。
以前从没想过为什麽,是天生个性使然抑或是令有其因?
「朔。」寿低沉的声音拉回朔的注意。
「为什麽?」摇摇头甩掉模糊的思绪,朔指了指寿手中的资料沉声问道。
寿沉默了下,「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王位之争罢了。」不变的音调中隐隐含着自嘲的味道。
「你一直对王位没有兴趣。」朔毫不犹豫地反驳。目光追随了这个人这麽多年,不可能连这点认知都没有。
「不然你认为是为了什麽?」寿淡淡地反问。
「为了...」朔皱眉,若说是为了王位他怎麽也无法相信,那麽是为了什麽?权势、地位、财富,不论何者哥哥都已经有了。莫非...是为了复仇?要让一个人隐忍如此之久只为杀害另一个人,复仇的确是绝佳的理由,但为何要向太子复仇?动机是什麽?
若是这麽问哥哥一定又会因为没有依据而被反推回来。
朔咬了咬牙,暂时先吞下心中没有依据的猜测,换个问题,「那这几年你一直表现的很敬重太子...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戒心?可是你明明有很多的下手机会。」
「我在等你出手。」寿意外的给了答案。
「只要我们三人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汲子就会对你保持警戒心,却又碍於你的身分不好动手,长久下来便会习惯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力士是我放在你身边的人,如此当你终於准备好要动手时就能保证不会缺人或是混入汲子的人。」
朔恍然道:「你早就知道我会计划案杀了?」
「以你的个性,迟早会如此。」
「你将你的计划建立在我的计划基础之上,那天你是故意激怒逼我说出计画的吧?」朔冷冷道,任谁被欺瞒利用那麽久都不会感到愉悦,若非利用之人是他哥哥,他肯定不会如此冷静。
「其实你若没说出口我也会佯装从别的管道得知,进而让汲子带我一同上路。」寿补充道。
不理会他恼人的补充,朔继续猜道:「力士那麽迟出现也是你吩咐的吧?」他明明让力士趁他与两人周旋时从背後暗杀汲子的。
公子寿依旧没有表情:「当汲子的注意力专注在你身上时就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说到这,你下手前犹豫了对吧?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力士无法前来怎麽办?在周旋的时间被我或汲子有机可趁夺刀了怎麽办?」
无视於朔眼里越来越低的温度,寿迳自下了评论:「想法与行动都过於孩子气及草率,成功率自然更不用说。」
语落,见弟弟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公子寿面无表情道:「还有问题吗?」不等朔回答,他又接着说:「没有就出去。」
看着弟弟似乎还想说什麽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只好带着冻人的温度离开的模样,寿低低叹了口气。
夺权的方法以及这些年的伪装他都可以很轻易地说出口,然而夺权的目的他却不愿让朔知道。
他永远不会忘记小时候弟弟早产时的那场惊天动地,一盆盆血水伴随着人们惊慌的眼神。年幼的他却清楚地明白那是谁造成的灾难。
早在娘亲怀了朔後,发生的事件便大小不断,一样样狠毒地指向尚未出生的弟弟。
纵使朔早已平安出生,他却不愿放过始作俑者。从大娘到汲子,一步一步计画与实践,这麽多年来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没有什麽谁对谁错,这里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看谁藏的深罢了。
思及此,公子寿对着眼前的资料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温润的笑容。
让他想想,下一个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