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我问,抬头看着穿过树林的斑驳阳光,继续往前走。
“叫我Ford.”他慢吞吞回答。
“Ford什么?”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Fordwithabigcock(有着大老二的那个Ford)。”他斜端着枪,甩了甩手中的绳子,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我们要去哪儿?”我双手被绑在后面,他远远牵着指引我往哪里走。
“回家,宝贝,甜美的家。”他似乎正叼着雪茄,含糊不清的回答。
我看着前面莫名抖动的草丛,停顿在原地,转身看他,才发现他早早停在远处,将我的手绑在就近的树干上,端起机关枪,收紧手肘,直直指向我面前的草丛。
“嘿,Yuanqing,滚出来,我这儿有个好东西给你!”他突然大叫到。
“什么好东西值得我要滚着出去?”对面草丛里突然钻出个人,黄皮肤黑眼睛,腰间缠着两排子弹,头上一个用长满树叶的枝编成的草环。
“看!”Ford抖了抖我手上的绳子,“你不会吃亏的。”
“你这坏家伙!”对面那人突然笑起来,收起枪向我凑了凑,“你确定她是女干部?”
“你说她是谁她就是谁。”Ford将剩了半截的雪茄头扔进草丛。
那个叫Yuanqing的家伙朝他伸出两根手指,“就值这些。”
“成交!”后面爽快的回答。
我只能暂时抽出几颗脑细胞来理清这隐隐约约的思路,整个人仿佛被浇了桶加冰块的凉水。
“你要把我卖出去?”我转身看他,心底却知道我没任何立场要求他别这么做。
黄种女人,在越南这块土地上的黄种女人,在越战时期越南这块土地上的黄种女人,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拎不清我他妈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他板着脸直直看我,泛着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又瞬间失笑,“Oh宝贝,别舍不得我,我会想你的。”
“你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人,你明明知道。”我无奈的看着他,心底有点儿失望漫上来,但却清楚他没必要为我做任何事。
他本可以在第一次见面就一枪打死我,或者不给我食物,也许他可以一路一边折磨我一边把我卖掉。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是南越政权的人,想俘虏几个北越女干部好套出点东西,或者可以用来跟他们交换点什么,不然对面的村民看见自己儿女落入对方手里见死不救的时候一定不会再支持他们的北越政权。
“求你直接杀了我,就在这儿,求你。”我直直盯着他,甚至不顾及刺眼的阳光,里面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感激。
如果他这么干,我会无比感激。
他脸上的伪装油颜色只剩下淡淡一点,板着脸微微眯起眼睛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个混蛋。
“走吧可人儿,茶都凉了。”Yuanqing扔给对面一小卷纸币,拿出刀切断牵着我手腕的绳子。
我僵着身子任他牵着走,突然撞向他的后背,顺手从他的后腰带里面掏出手枪,却被他用力一扭手腕摔倒在地。
手腕骨节的脆响伴随着剧痛几乎让我无法呼吸,随之而来的还有背部的一阵刺痛,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阵阵模糊,只听yuanqing在身边跳着脚大喊,“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你认为这个小东西能动我一根汗毛吗!?你可真该死!”
不明就里的来到历史中,我只存活了不到两天。
真他妈见鬼!那颗子弹一定射进了我的肺,每次呼吸都痛得要命!
但我能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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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从越南回来,迫不及待的开车跑到东郊,在一栋灯火通明的房子前面绕来绕去,指望能看到她的身影。
显而易见,这是用离婚的钱买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心里希望看到什么,或者是再一次重击好把我弄垮,给予我收拾起自己的贱骨头走得越远越好的勇气?
紧紧抓着方向盘的手已经用力到发麻,上面的皮革发出难听的响声,听起来像是那只母狗躺在自己身下挨干时候的叫声,刺耳极了。
下车,用力甩上门,我直接从铁栅栏门上攀了过去,远远的能听到泳池边正传来有说有笑的声音。
“你来这儿干什么?”她浑身赤裸着坐在泳池里,岸边一个男人的两只该死的眼正直直盯着她的两只乳房。
我突然觉得有点反胃,因为我不光无数次亲吻了别人亲吻过的地方,还插了有不计其数的老二插过的地方。
“你最好快点滚蛋,我要报警了!”她丝毫不在乎浑身赤裸着往岸上爬,似乎在色诱我来证明自己仍旧魅力无限似的把她恶心的屁股对准我的方向好让我看个仔细。
再也拿不出一千一万个理由来回答为什么我会娶她,现在只剩下一千一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
我竟然回答不上来。
也许是从儿时就开始的在恐吓下的妥协?
或者只是因为她怀了我的儿子?
快步走到她面前,我掐住她的脖颈把她拎到泳池台阶旁,把她按在水里。劲儿倒不小,到后来我不得不再加上膝盖,用力跪在她胸脯之间。
她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即使用力对我又抓又打也没让我放松一丝一毫的力道,直到她反抗的力道逐渐减小,然后一动不动。
我呼出一口气,抓着她的两条腿把她从水池里拖出来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躺椅上点燃支烟,扭头才发现,那个男人连影子都没了,而我的儿子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我,不哭也不叫。
我朝他摆摆手,他小跑着离开那块玻璃,不一会就喘着气出现在我身边。
“最近做了什么,小男子汉?”我卡着他的两条手臂抱坐在自己腿上。
“我写了个愿望清单。”他坐在我腿上摇晃,“比如怎么样能长得像你一样高。”
“我会替你实现的。”我把烟头甩进泳池,“在你14岁的时候。”
“妈妈还好吗?”他往那边儿探头,“她躺在那儿不冷吗?”
“不,一点也不。”我往下拽了拽他的睡衣边缘好遮住白嫩的肚脐,“她喜欢在那儿睡。”
直到Danny睡在我怀里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但我再次出发去越南时候也没听到警车的鸣笛,更没看到法院的逮捕令。
“Sergeant,Yuanqing那边有消息了。”直升飞机隆隆作响,Hubert在我耳边吼道好妄想盖过它。
我弯着腰朝前走了些路程好离开飞机的起飞区域,然后转身盯着螺旋桨急速转动带起草的漩涡,“他要多少?”
“四千支M16配500箱弹链,二十箱手榴弹。”他顿了顿补充,“他同意四十万美元,不过要几个女干部交差。”
我从胸口口袋里抽出支雪茄点燃,“去西贡找几个没接过多少男人的妓女,30美元一个应该不难。”
“Sir,这些从没烦扰过你吗?”他接过我丢给他的一卷钱,低头盯着,两手握着转来转去,又抬头看我,眼神无辜得要命,我那儿子再过十多年估计也会这模样。
“Yuanqing会用这些东西杀他们自己人,甚至女人、老人和小孩。”
我从嘴里抽出雪茄,低头看他澄澈的眼睛,干净的像是纯净水。
“这就是战争,Private.”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至少我们没去打越共,跟他们沦落到去炸村庄,强奸女人和小孩的地步。我们不做,还有大票的人等着接我们的差。”
他沉默,把那卷钱放进贴身口袋里,敬礼,闷头走了。
从中士到中士兼军事顾问,多了什么?
没错,军事顾问。
这意味着我被上头默许进行枪支交易,每卖一支枪最低能赚100美元,这对美国政府简直是一举三得:既能不费吹灰之力让越南内耗加剧,又增加出口,还能响应国际上的反共热潮。
军事顾问的身份甚至有特权,毒品啦,妓院啦。我只干毒品生意,把它们装在为国捐躯的士兵身体底下,用直升机运回国去,纽约街区的黑手党们会接手,再由他们底下的混混送上年轻人和摇滚乐手们的派对。这比执行Blackops的日子好过多了,切下越南农民的睾丸塞进嘴里缝上丢在路边好嫁祸给越共的坏事儿我还真干了不少,甚至弄得自己连安稳觉都没得睡。
实在是太恶心了。
曾记得有一次,我们从屋角往里面塞了两颗手榴弹,那个用草盖起来的像纸盒子一样的东西闷响了一声,然后瞬间塌了。
他们在休息,全都死在梦里,只剩下一个孩子在那儿嚎啕大哭。
盯着那双黑眼睛,我立刻想起了Danny……那感觉可真他妈糟!
我太擅长这个了。
越擅长,被分派的任务越多,杀的人越多,走了第一步就没回头的余地了。
我现在已经是美国军队的耻辱,一旦战争结束,这种事被揭露是迟早的,摆在未来只有两条路:被拎出来当战争谋划者的替罪羊,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或者接受命令,只从事特定职业,藏得远远的。既然没有未来和前途,现在似乎只能闷头赚钱了,虽然每次赚钱那个该死的贱女人总能分走近三分之一!
只要她一天不结婚,或者一天不死,我就要多付给她一天的赡养费,真他妈见鬼!
当然,我很怀疑第二种结局,不知道她还活着没……
象征性的带两个士兵去林子里逛逛好体现一下Sergeant的职能,却被自己人投的炸弹炸晕了头,视线一阵模糊一阵清晰,跟在我身后的那两个人都死了。
我把他们藏在树后,用草和树叶盖起来,拉了头巾遮住他们的脸,准备回去的时候找人把他们两个的尸体抬回去。
昨晚的战况一定很激烈,对面几乎成了一个巨大的停尸坑,刚被炸弹再炸了一遍,空气里飘着一股烤焦的肉味儿。
树的背面,一个女人竟然还干干净净的活着!
她背对着我爬起来跪在那儿,我端着枪顶在她的脑袋上,让她别轻举妄动。
这张脸简直跟我那见鬼的前妻一模一样!
不,一定不是,一定只是碰巧长得像。
因为她看起来完全不认识我!
那么无辜,让人几乎不敢对她动粗。
除了越南人,还能是谁?
这么镇定,撒谎不眨眼,无非是女干部了,甚至还悄悄的打算爬去树旁捞我的装备!
不知道是战争让这里的世道变得更混乱,还是本来就没什么世道,强奸几个本土女人简直是太正常了!
可看看那双含着眼泪的黑眼睛,仿佛我不光是个强奸犯,还无比的十恶不赦!
我把放在旁边石头上的雪茄吹了吹,叼在嘴里,给死尸一样的她找裤子穿……
还是忍不住帮了她。
我迅速抽出枪射向她的背,左侧肺叶,漂亮的黑色头发绕了个圈儿跟着她一起消失在高高的草丛里。
Yuanqing气得跳脚,我的心却仿佛缺了一块儿。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已经无数次想杀了她吗?
想着昨天地下通道的一夜情,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深深埋在里面吸气,好像还带着股香味儿。
可我杀的是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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