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是个连在吃饭上都是怪胎的家伙,这是中岛敦对他的第二个评价。
中岛敦黑着脸看着在自己身旁打转的五个小孩,犹豫着要不要当街把他们全都吃掉。
而当中岛敦看见从洋食馆走出来的来人,他觉得他的脸一定黑的跟煤炭一样。
「啊,是你?」织田作略带惊讶的看着正被那几个小孩围住的中岛敦,疑惑的看着少年一脸哀怨的瞪着自己。
「总之,先进来吧……喂你们几个!快进去里面!」织田作一面说着,一面探出身子将还在中岛敦身旁打转的孩子一个个抱起来丢进洋食馆的老板手中。
等都安顿下来後,中岛敦安然的坐在洋食馆店内,看着织田作缓缓从二楼走下来。
「你来这有什麽事吗?」织田作有些狼狈的问道,看着中岛敦无聊的把玩自己的黑色头发翘起脚看着他,他才整好仪容坐到他身旁。
一坐下来就见中岛敦从怀里拿了本文件袋放到他面前,并听到中岛敦略微不耐的说:「这是首领要我交给你的。」说完,中岛敦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织田作意外的叫住他,在中岛敦转头之际,织田作已收好文件袋不急於看文件中的讯息,「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再走?」他看着他问道。
啊?中岛敦惊叫了声,看着织田作的眼神简直是看到了怪物。
「也快到中午了,想必你应该是这要吃饭时被叫出来送东西的吧,吃个饭再走也不迟。」
唔……这男人的直觉真是恐怖的吓人。中岛敦一时语塞,看着织田作那副模样他顿时想起了出门前太宰治随口对他讲的话:「敦君你也别太小看织田作那家伙呀——那人在某些方面也是挺可怕的哦!」
「这可真是可怕啊……」中岛敦嘟囔了声,然後勾起嘴角恶劣的笑道:「既然你要请我,那我就不客气啦。」
「嗯,那过来这里吧。」织田作倒也不介意真请了他,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过来。
「你要吃什麽?」织田作无视了少年朝他射来的眼刀,拿起菜单到他面前。
中岛敦看也不看菜单,翘起脚撇过头吐了三个字,「茶泡饭。」而织田作则是愣了愣後招来老板点了个茶泡饭,顺道添了句,「我一样是那个。」
而就在中岛敦疑惑的想那个是什麽时,自己的茶泡饭和织田作所点的那个送了上来。
「……请问那是啥?」中岛敦尽量挂着自己天使般的笑容,礼貌的指着摆在织田作眼前一遍红的料理。
「咖哩饭,很好吃的。」织田作舀起一口咖哩饭放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咀嚼道,瞥了眼脸色一下黑一下白的少年,天然的挥挥手要他坐下好好吃饭。
「……」中岛敦一面吃着热腾腾的茶泡饭,一面呆愣的想,织田作之助这人,连在吃饭上面都是个怪胎。
「那五个小鬼是你的小孩?」中岛敦在吞下最後一口茶泡饭後随口问道,眼睛瞥了眼时钟。
「是我领养的。」说着,织田作突然露出温柔的笑容。
「是吗,你可真是个老好人啊。」中岛敦叼着牙签回应道,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会那麽说我的也只有你啊。」织田作喝了口水润滑了下灼热的喉咙。
「我想也是。」语毕,中岛敦俐落的跳起身,朝门口就要离开。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织田作朝他背後用他听得到的音量说了句,而中岛敦只是僵了一下,然後半是嘲笑的说:「……说什麽傻话啊,你这怪人。」
见少年已消失在门口的转角,织田作这才想起了先前中岛敦送来的文件。
织田作拿出文件,惊愣着看到文件中用蜡笔写上的一段话。
「明日4时请到黑手党总部前来见我。首领森鸥外留」
然而,织田作想也没想到,这一趟,会让他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
更没想过,在那之後,将会是他人生最後的终点。
一个星期过後,中岛敦在黑手党总部被太宰治黑着脸叫了过去,看着平时不正经的上司严肃着脸,中岛敦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涌了上来。
太宰治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要他跟上自己,而中岛敦只能安静沉默的跟着太宰治上了车。
车程严肃的令人窒息,可中岛敦就是没有勇气开口问话,他觉得只要一问,他原先的世界就会崩裂。
废墟?中岛敦看着眼前的大楼,里面飘出的淡淡血腥味令他皱眉,他转头看向太宰治,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你应该知道吧,失踪的情报员阪口安吾被判为间谍这件事。」太宰治走向废弃大楼,自顾自的说着,而中岛敦只是沉默的跟在他後面。
「知道,他还是您的朋友。」中岛敦回应道,然後看到太宰治残酷的笑着,「是啊,曾经的朋友。」
「那你知道织田作那件事了吧。」太宰治肯定的问着,那悲伤的模样令中岛敦惊讶,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自己最重要的人在眼前被炸死……
当中岛敦听闻这件事时,他人正在东京出差,而在他回来时,他已找不到那名叫织田作之助的人了。
「织田作就在这里。」太宰治说着,无视地上横躺的屍体,「他是来报仇的。」太宰治握紧拳头,走上残破不堪的楼梯,「他说,他没资格当小说家。」
中岛敦只是沉默的听着,看着太宰治的背影,他突然觉得那个奇怪的上司现在显得十分无助。
太宰治一脚踹开门正想踏进去,然而就在两人开门的瞬间,两声枪响,中岛敦和太宰治同时愣住,在反应过来时,中岛敦看到自己身旁的人大喊了声织田作後冲了出去。
中岛敦愣愣的看着太宰治扶起倒在地上的织田作,面色纠结的望着织田作流着温热的血液。
「太宰……」织田作望着太宰治一会,然後看到门口瞪大眼睛的中岛敦,然後轻吐了句:「敦……」
中岛敦不知道织田作和太宰治说了什麽,他只是愣愣的看着织田作在要倒下的那刻,拉开了太宰治右眼上的绷带,然後,永远的睡着了。
太宰治沉默的将织田作放下,站起身来在他身边摆了张照片,然後低垂着头朝自己走来。
「敦君,」太宰治抬起头来,轻轻的喊道,就像平时对他说话那样,「我们,到救人那一方去吧。」太宰治突然笑了,温和的笑了。
「织田作说,你更适合光明。」太宰治绕过中岛敦,在他耳边说道,「所以,到救人的那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