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头发怎麽了,失恋?」琁宁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我的短发。
「不,并不是。」
我冷静的梳顺头发。
「那...那怎麽了?」
不是失恋,也或许多少占有一点成分,但大多是那天之後的事。
「谕青,拜托帮我去办公室拿个东西好吗?」前面的同学狼狈的转头问我。
「怎麽了?」
「帮我去交联络簿好不好,顺便帮我拿请假卡行吗?」他的眼里满是拜托。
「好。」
明明已经中午午休不该出去,可是我不知道怎麽拒绝,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我走出了班上。
处理完後,走廊尽头的班上前,我看到班导交叉着手站在那。
「为什麽出去没有跟我说!」她劈头就问。
「对不起,我帮同学拿东西。」
那时我是安全股长,班上的手机、请假卡、荣誉卡之类的东西,都需要我手中的钥匙帮忙拿取。
「午休了不知道吗?你已经很常这样公器私用!钥匙拿来!」她伸出手,等待我手中的钥匙落在她手上。
我盯着钥匙,尚有我握着的余温,上头机器人的吊饰,晃着晃着,我静静的把它拆下。
「干什麽,快点给我!那是你的吗?干嘛拿走!」班导怒气冲冲的问我。
「不要拿走...。」我低声的说。
「这是陈勋老师留下来的遗物啊!」我抬头吼了出来,泪不知道什麽时候早已溃堤,我把没了吊饰的钥匙放在她手上,往回逃跑了。
我不知道我下了几层楼,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我的语气中夹带鼻音。
「谕青...!你怎麽在这?」
我问声抬头,看见了历史老师。
「不,没事,我先走了。」
他看见我的哭颜,起先顿了一会,在我还没跑远时,他拉住了我的手。
「跟我来。」他平静的说。
我挣脱不了他紧握的手,他颤抖的手紧紧圈住我的手腕,微微的疼痛显现出他的紧张。
你不是早就遗忘我了吗?
为什麽要让我重新拾回信心?
隐隐作痛的感觉又在胸前打转,我忍耐着,看着他把我带进辅导室。
「我有学生个案,一个谘商室借我。」他对着辅导老师说。
「好,三号室。」
他松了手,我坐在谘商室一旁的椅子上。
「怎麽了,谁欺负你了?」他也随意坐了下来。
「不,没事。」我握紧手中的吊饰,语气尽量平稳。
「不要逞强了吧,谕青。」
我心中ㄧ震,抬起头看他对着我微笑着。
心头一紧,我停不住本来的泪水,支支吾吾的无法说清楚。
「没事了,你可以跟我说怎麽了吗?」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头。
用手拭去眼泪,我冷冷的说。
「相信你一定知道,去年冬天的事。」
「嗯,我知道。」
「他在离开我们班之前,留下了这个钥匙圈和钥匙。」
我伸出紧握的手,一个机器人安稳的躺在我手心。
「我发现,最後什麽东西都会不见,包括陈勋老师,包括所有事情。」
明明我如此伪装,见到你却变得如此软弱,让我回想起,陈勋老师的脸庞。
在收到讯息前,我以为陈勋老师会回来,继续看着我到毕业,他却走了,不吭一声,什麽也没留下,病痛把他带离了我的身边。
「这是...他送给你的?」
我摇了摇头。
是他忘记回来,忘记回来拿走他不该留下的痕迹。
「那今天,是怎麽了?」
他看着我,关心着我,让我隐隐觉得奇怪的感觉又爬上胸前。
「不,真的没事了,只是怕这个钥匙圈被拿走罢了。」
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密闭令人窒息的空间。
他又拉住了我。
「我不会不见,我答应你。」
乱跳的心不停止的颤抖,我无法点头,在他认真的眼眸下。
我不停的思考在回教室的路程上。
为什麽要这样做?
我无法理解,打结的脑筋让我头更晕了。
回到教室里,座位上的联络簿显然是批阅後发回来的。
翻开,除了班导的签名,我看到了红字。
「在校不遵守规定,对师长无礼。」
回到家,严格的父母认为我必须剪掉我最珍惜的头发表示道歉。
我躲在被窝里哭,泪水沾湿了枕头,不能取代的是晕眩。
不要再对我温柔,已经不值得了。
「谕青,你在想什麽?已经上课了哦?你剪掉头发的原因下一节下课再跟我说吧。」
琁宁虽然好奇,可是她很明了,我一定会和她说,只是要等到我愿意开口的时候。
她常猜到我心里想的,有时不用我说,她早已知道。
可有一件我从不提的,就是傅任老师。
放学时,班导把我留下来。
「谕青,你父母回去说什麽,联络簿他们并没有回话。」
她仍是咄咄逼人。
「没有。只是带我把头发剪短而已。」我答。
「是吗?你的工作我换人了,从明天开始你只要负责搬联络簿就好。」她冷冷的说完就转身离开。
收拾好书包後,我拿着同学拜托我帮忙交的报名表到了学务处。
交完就走。我是这麽想的。
「谕青,已经放学了怎麽还在学校?」他注意到我了。
「没有,帮忙交报名表。」
我正要开门出去时,他走来打开了我的手。
「棒棒糖,不要再愁眉苦脸的。」
他从我身侧走了出去,只有我愣在那里。
那种感觉又再度涌出,我紧抓着衣服,静静的离开学校。
坐在车上,我脑海中不断浮现班导的怒颜,和他温柔的轻笑。
口中的甜意,平复了一点点的忧郁。
从新开始让我认识自己,可是班导的打击让我失去了一切。
可你,却又不断的告诉我。
你不会离开。
要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