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安安,你看,有彩虹欸!快过来,啊不对你慢点,不准跑听到没?看这边就好啦!美吧?」
「傻念念,看到彩虹都这麽开心。」
「啊啊啊啊你笑了,终於啊!多笑点不好嘛?老绷着一张脸,像个小老头似的,多不可爱呀!」
「那你是要是不要?」
「要要要,讨厌!怎麽攻略前是个闷骚大冰块,攻略後就变这副腹黑小傲娇啦!说,我那乖巧可爱的安安小朋友跑哪去啦?」
「念念啊!你都学了些什麽啊?嗯?怎麽了吗?不继续走?」
「路到头了安安,该分开⋯⋯走了。安安⋯⋯我的安安,再见⋯⋯不!是永远不见。」
「念念—,不要,不要走,不要分开,念念—。念念—。」从恶梦中醒来,他浑身上下都是冷汗,颤栗着喘息,然後像脱力一般倒在枕头上,眼前的眼罩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被他挣脱,此刻正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
他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天花板,急促得喘息着,武装的心⋯⋯至此全盘皆输,故人什麽的⋯⋯就不该忆起。
历日清晨,闹钟准时响起,悦耳的音乐声轻轻划破宁静的早晨。一向不用叫多久就会醒来的闹钟主人反常的没醒,枕在手臂睡得香甜,反倒是晚上做了恶梦,本身又浅眠的他被吵醒。
迷糊之际,他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脚步声,他想想还是按兵不动,隔着被子还能感觉到他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沈沐风进来看的时候就是两个孩子沉睡的身影,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趴在床边,他不用看都知道那个放着半边床跟客房的床不睡的小笨蛋肯定就是沈澔修,他轻笑着摇头,顺手关了闹钟。
「修儿,修儿,醒醒,要起床了。」趁着沈澔修迷迷糊糊将醒未醒,沈沐风拧来一条毛巾像对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替他擦拭脸庞,帮助他清醒。
「这麽累啊?不是让你睡床上吗?不睡那半边也还有客房啊!怎麽这麽傻呢?睡不好了吧?闹钟都响这麽久了还没醒。」
沈澔修揉了揉眼睛,轻道:「唔⋯⋯多晚啦?今天闹钟不是坏了吧?没听到闹钟声啊!改天再买一个吧!」闻言,沈沐风哭笑不得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宠溺的说道:「就你会辩,哪坏啦?分明就是我替你关掉的。」
被拆穿沈澔修也不恼,马上转移话题,「哎这不是重点,我上课是不是要来不及啦?我先去洗脸刷牙啦!掰掰—。」随即一扭头跑去厕所,速度之快,一点都不带马虎的。
像是早就习惯儿子这样,沈沐风并未动怒,只轻笑着摇摇头就离开了房间,算是服了他了。
脚步声渐远,床上的人儿才偷偷的把手伸出被子,悄悄的把他视为麻烦的眼罩脱下来一点点,确定没有人之後才全部拿了下来,熟练的反手一撑,慢慢起身。
虽然说不告而别有点难看,不过⋯⋯还是趁早离开⋯⋯对他们比较好吧!这麽想着,他前进的步伐越加果断。
「醒啦?我还以为你会睡很晚呢!这麽早起来⋯⋯你是还要去学校吗?还是要先回你家?我叫我爸送你回去吧!毕竟你现在⋯⋯,你一个人回去我跟我爸都不放心的。」从浴室出来的沈澔修正好撞见正准备离开的赵以殇,也不知该说是太刚好,还是他太倒霉。
「不用不放心,我可以自己走。」
「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
「证明!」
「什麽?」
「不是说没事吗?证明啊!你全身上下多处外伤,不知道几天没睡好觉,眼底全是乌青,还有,打架算剧烈运动你知道吧?你身体怎样自己不知道吗?乱来。」
「⋯⋯。」
「不用无言给我看,放冷气也没用,我不吃你这套。」
两人就这麽对峙了好一段时间,赵以殇才开口:「我要出去。」
沈澔修轻挑眉,说道:「去哪?为什麽不回家?」
似是忍了又忍才把怒气压下,他语气泠然:「我没有家。」
沈澔修强作镇定说道:「那你的亲人呢?」
「你是说半死不活的还是说消失的?」他冷笑一声又重抄旧业,损敌一千,自伤一万。也多亏是沈澔修,不然早就跟以前那群人一样吓跑了,哪里还会在这。
「都不是,我说的是真的会照顾你的『亲人』。」
「没有。」
「你自己住?」
「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啊!不过嘛⋯⋯你也知道,我很笨,不会拐弯抹角,如果有人—比如老师啊!社工啊!来问的话⋯⋯。」他笑而不语,他相信他会懂。
「讲了也没用。」
「什麽?」
「不说废话。」
「这不是废话,好啦不想说就别说了吧!所以你自己住哪?」
「⋯⋯。」
「又不能说?那我只好把你扣在我家了,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不可能每次都刚好可以救到你。」
「你知道⋯⋯为什麽他们要追我吗?」
「不知道啊!」沈澔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简直看了让他一点脾气都没了。
「那你还多管闲事?」
「你不是坏人啊!所以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已经有多久没听过了呢?自从那年正式当上继承人後,身边所剩无几的敢和他说话的人走的乾净,朋友⋯⋯呵!有过吗?
一夕之间,老师口中的万恶人士突然就落到他的身上,原因无他,不过就是与他将接下的黑帮有过节罢了。所幸自从失去她後,他就将自己完全封闭,别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至少这样⋯⋯不会受伤。
孤傲如他,被诬陷就是硬抗,咬死不从便是,管他们要如何。是以从前他便是以死不承认为名的学生,好在他成绩还算可以,有过节的高层也不太敢乱来,才保住了他的学生身分。
「肤浅,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知道了就不会这麽说了。」
「这样啊!那⋯⋯你就说吧!」
「⋯⋯。」有时候赵以殇真的觉得服他服到不行,该怕的他不怕,该跑的时候不跑,永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到底是真的不怕呢?还是装作镇定呢?他不懂,也不想知道,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不能留他。
「我是黑帮太子。」
「被架空的吧!还被手下追。」
「你的重点摆错了吧!」
「没错啊!不然难道是你的仇家哦?」
「⋯⋯不是。」
「不是就好啦!去刷牙洗脸吧!你去不去学校啊?身体不舒服不要硬撑喔!」
「为什麽⋯⋯不怕?」
「嗯?我怕什麽?」
「⋯⋯我⋯⋯。」
「你哪里可怕啦?最多有一点笨吧?你说对吗哈哈。」才说着而已,他就笑了起来,嘴角两个梨状酒窝悄悄显露,一点都没有被吓到的感觉。
「你⋯⋯不!你什麽都不懂。太傻了你,你以为你能帮到我吗?不可能的⋯⋯不可能⋯⋯。」他轻喘着气,眼底尽是痛苦,两个人⋯⋯难道还不够吗?还要⋯⋯再害死几个人呢?
大片大片的黑影在眼前闪来闪去,越来越吃力的呼吸让他觉得有些无力。
念念⋯⋯我想你了,你放心,我不会在拖累你了,让你自由飞,我比谁都愿意,就是偶尔⋯⋯会想想而已。
「喂—,你没有试过就要放弃了吗?我们才见过几次而已我就可以这麽相信你,难道你不能试着相信我吗?说出来,让我帮你⋯⋯让我帮你好吗?」
「我试过了。」他突然情绪崩溃的大喊,只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她,想想还真是好笑,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如果⋯⋯不是知道她早就失去记忆,也许还能骗骗自己她从未走远,所以现在,还在撑什麽呢?「真的,我试过了,逃不掉的⋯⋯,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