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年青春 — (十一)放手

「小晴。」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人群传入少女的耳里,她浑身颤抖了一下,脑海中又出现了梦中的那个声音,她不可遏止的喘息起来,脑海中浮现的声音和画面还在不断的扩大,一声,一声,声声入耳,深深刺痛。

「我还这麽年轻,怎麽有办法带一个孩子。」剧烈的吵架声⋯⋯。

「宝贝乖,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不想要的我也不会要的⋯⋯,放心啦!孩子再生就有了,怎麽比的上宝贝你呢?」刺耳的话语声⋯⋯。

「你在开玩笑吧!我怎麽可能会要那个孩子,有了孩子还怎麽泡妞啊!别傻了。」略带点轻蔑意味的电话声⋯⋯。

痛到了最深处渐渐的,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习惯了就不会痛了对吧?她无声的问。一行清泪逐渐滑下,她慌乱的抹去泪痕,自嘲的笑了笑,不都已经习惯了吗?怎麽还会痛呢?她不动声色的加快脚步前进,身後的背包因为她的喘息而剧烈的晃动,就如同她此时杂乱的心跳声。

「小晴,等我。」苏昱帆後知後觉得发现她走了,才快步跟上,身後跟着那个声音主人也在不断的叫着小晴,小晴,那人不知道的是他如今的叫声就像是她挥之不去的恶梦,一点,一点的渗透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高墙,穿透她最後的防线,而在那防线的後面有的只有黑暗,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

少女不断的走,男孩不断的追,在他们身後的他也不断的跟着来,不知为何他们谁都追不上谁,就像谁也进不了她的心。好不容易终於出了机场,来不及等公车,她直接上了计程车,在关门的瞬间她突然看到苏昱帆着急的身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门关上,慢慢的坐进去,天知道她是有多害怕等一下进来的是她的恶梦。等没多久,苏昱帆就进来了,计程车扬长而去,留下他一人独自追寻。

车上两人默默无语,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是不想说话,他是不敢说话,一个是慌乱不堪,一个是心急如焚,司机大哥不知道是无心的问出口,只当这是例行公事,还是也发现了这股压抑的气氛,他开口问道:「你们要去哪里啊?」这一问才打破了一路以来的安静。

少女恍若未闻,男孩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小晴,你现在要去哪?」男孩一连问了三次,少女才渐渐回神,用着因为哭泣而沙哑不堪的声音说道:「回家,我要回家。」说着眼泪又要流下,许是想到了那个残破不堪的家,也罢,哪怕是只有一个家人,那也是她的家,是她唯一剩下的东西。

计程车依言送他们回到了方家,少女浑浑噩噩的走下车,走进家门,张阿姨果然依言准备了早餐,不知为何,看着一桌中式和西式的早餐,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快步绕过圆桌,从後面抱住正在帮她涂果酱的张阿姨,张阿姨愣了一下,却也没有推开,只招呼着苏昱帆过来吃早餐。

对从小就没有感觉到父爱母爱的她来说,张阿姨就是她的妈妈,从小就是被张阿姨带大的她很是依赖张阿姨,她们就像真正的母女一般友爱,「怎麽啦?乖,先吃点东西好不好?」张阿姨嘴里轻声说道,身体慢慢转过来抱住她的肩膀,轻轻的,轻轻的摩挲她的背,安抚她颤抖的身体。

「嗯!」方咏晴本来就不是会撒娇的人,不过是有点怕所以才表现出来的,好一点之後她就不可能这麽做了,三个人默默的吃着饭,虽然不多人,却有「家」的感觉,直到那人的到来,把气氛破坏殆尽。

「方咏晴」男子似是不耐烦了,话语间透露出来的生气意味十足,三人一愣,到底还是大人先反应过来,「少爷。」张阿姨嘴里说着,身体早已不受控制的护着少女,「方叔叔。」苏昱帆叫着,身体也不动声色的靠进少女。

「你们一个个都这麽看我是不是怕我会吃了小晴啊?」男人嘴里说着,还不忘自己拿起食物吃。「出去。」少女突然开口,口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似是早已心死。

「小晴,你听爸爸的,乖,爸爸会好好疼你的。」正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在,然而谁又曾听过孩子被父母抛弃之後的感觉是如何呢?世间冷暖自知,不必多言自己就知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失去的时间,亲情又怎麽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呢?

少女冷冷的笑了一声,疏离的笑着说:「不必劳烦方董事长了,咏晴本来就没有,何来补偿之说呢?」她慢慢走出他们的保护,一步,一步的靠近男子,靠近她的恶梦。

似是有些吓到了,男子久久未曾多言,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小晴,你要体谅爸爸啊!爸爸要工作,不可能一直陪你啊!」闻言,少女讽刺得笑的更大声了

「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上次也是拿到钱就马上离开,几年来不闻不问的,难道你连打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这次又是怎麽了?让我猜猜,是公司快倒了需要用钱吗?还是你在外面的女人又来要钱了。我给你好不好?拜托请你离开我的人生。」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有些人,不该奢求的就该放手,强摘的水果不会甜,强留下的人不会付出真心,到头来,只有自己会受伤而已,她累了,很累很累了,不想再撑了,有些话,早该说出口了,有些人,早该放手了⋯⋯。

少女说完就不顾众人的喊叫夺门而出,只留下眼角不小心落下的泪水,「小晴。」男子像着了魔般不断的喊着,却不敢向前。一颗心,要残害几次才会伤的如此残破不堪;一个人,要伤害几次才会如此绝情的请求离开她的人生,男子不知道,苏昱帆不知道,张阿姨不知道,或许是只有亲身经验过的她才会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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