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第一次在泽田家留宿,不过并不是第一次在泽田家吃饭。
奈奈阿姨做的菜很好吃,自己虽然会一些料理,可是远远不及阿姨的手艺。因此只要来拜访,常常会和阿姨一起准备,有时是午餐,有时是晚餐,如果遇上小春,就会三个人一起做,那时就会热闹许多。
今晚,两人和以往一样享用晚餐後,奈奈阿姨提议自己先出去散散心,也要打电话给黑川花报备今晚不回去。京子想想也好,很快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她可没忘记自己五年前是如何吓坏父母好友和师长们的。
现在是夏天,尽管已经到了晚餐时间,可是天却还没完全暗下来。
京子有些放空的在路上走着,随意散步,回想着以前。
曾经,她和小春常常带着风太、一平、蓝波在路上走着,散步、聊天、游戏,那时候真的好快乐啊……
而且今晚吹着凉爽的微风,很温柔,风里也带着一点熟悉的气息。
京子很喜欢这样的微风。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并盛中学。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警卫伯伯朝自己打招呼了。
「喔喔,这不是校花同学吗?越来越漂亮了啊!」
「警卫伯伯。」礼貌的打着招呼,京子苦笑:「什麽校花……那真的太夸张了啦,而且我早就毕业了呀。」
「不夸张、不夸张,不是有句话这麽说吗……『一日校花,终身校花』啊!」
「那是什麽呀。」被警卫伯伯的话逗笑,京子也露出了以往的笑容。
早已过了放学时间的现在,照理来说,并中校内应该只剩下老师们,顶多就是学生会的人或少数学生才对。
看着并中的校舍,京子突然涌起强烈的想法——好想去校舍看看。
和穿越到「十年後」那天一样,想去校舍天台吹那熟悉的风。
「唉?想去天台?」听见这球的警卫伯伯愣了愣,问。
「果然不行吧。只是问问看而已。」京子笑了笑。毕竟已经毕业了呀,自己已经是校外人士了,照规矩,是不能随意进入校园的。
「不,与其说是不行,不如说是现在办不太到……」
「唉?」现在……办不到?什麽意思?
「啊啊,因为钥匙现在不在伯伯身上。刚才有个青年借走了。」警卫伯伯伸手调整了下自己的帽子边说:「他说自己是并中的最高管理员之一,也示出了证明。会借钥匙是因为今天没带出来的样子。」
「最高管理员?」学校的最高管理员不就是校董之类的吗?记得毕业的时候,各级主管的人都派人出席,尤其是校董们,全部都出席了。
可是印象中,清一色都是中老年男性才对呀?五年之内要退休让位,实在不太可能。
「伯伯,那个青年是什麽样的人呀?」出於好奇心,京子还是问了。
「唔……什麽样的人啊……」警卫伯伯露出深思的表情,回忆道:「穿着合身的全套西服,身材感觉上还挺结实挺拔的,但不是壮硕那一型的呢……身高感觉,以男性来说,平均值吧?甚至矮了点。」
「是这样啊。」
「喔喔,对了对了,他的手指上戴着一个无论材质还是造型,都感觉是很特殊的戒指呢!而且和小指的指套用链子系在一起。至於给人的感觉相当温和温柔,是个相当特别的人了!」
京子一听,立刻倒吸一口气,立即抓住警卫伯伯的肩膀,紧张的问:「伯伯!他有没有说自己是谁?有没有说待到什麽时候?会不会再来?」
「没、没有。他没说自己是谁……至於待到什麽时候……我也不晓得,他进去有阵子了。不过他说他是从国外回来的,应该很快就要走了吧,应该短时间也不会再来了。」
听到这里,京子毫不犹豫的丢下警卫伯伯,一句「谢谢伯伯!」说完就往校内跑。也不管规定什麽的,直往自己以前教室所在的校舍奔去!
五年前,穿越到「十年後」的时候,我们就是在那栋校舍的顶楼天台!然而现在……那个人……他一定也在那里!
京子一口气冲向校舍的玻璃门,用力一推,进去後也不管门是否关上了,鞋子也来不及换成校内用鞋,就这麽直奔楼顶。
当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顶楼大门时,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天台,以及四围防摔落意外的网栏。
——毫无一人。
轻喘着气,默默地走向前,伸手轻轻贴上网栏。
京子看着夕阳,颜色就和他的火焰一样,非常美丽的橘色,温柔的包容着整个天空。
「笨蛋……」京子将额轻轻靠在网栏上,低语。
轻咬着唇,泪水忍不住再度滑落,沿着美丽的脸庞,最後滴落,归了大地。
这一次哭泣,没有人陪在身边。
京子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在天台待了多久。
她只知道,刚才警卫伯伯有上来,将这栋校舍顶楼大门的钥匙交给自己,说等等会最後来巡这边。借她钥匙,是怕京子把自己锁在外面而已。
警卫伯伯有说,那个男人有来还钥匙,就是她手上这把。
紧紧握着手上的钥匙,上头有着那个人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那是自己以前用在那个人御守上的香气。
和小春等人做的所有御守里,只有他的有被自己小小加工过,用了一点香气在里面。这一点,在穿越到未来的时候,也有跟他说过。只是那时候,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只有你的才有这个味道。
——都过了这麽久了,这香气竟然还在……难道他之後还去找了香料,继续维持着吗?
「只要不做傻事,要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警卫伯伯留下这句话,便离开这里,去巡逻别地方了。
警卫伯伯看的出来,这个女孩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他好歹也五十几岁了,虽不敢说自己阅人无数,练就洞察人心的能力,但看着许多学生来来去去好几年,体察心境的眼力还是有一点的。何况京子前後转变表现得这麽明显,不想察觉也难。
京子刚离开後几分钟,那个青年就来还自己钥匙,想也知道这两人一定没遇上。可他来不及告诉青年有个女孩在找他,一辆看起来很高级的宾士车就来将人接走了。
警卫伯伯一上楼就看见京子那寂寞的背影,想了想,决定改变自己的巡逻路线,让这孩子一个人静一静。他相信这个女孩一定不会做傻事。
时间就这样不断流逝,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天空完全暗下进入黑夜。
可是,京子不想就这样离开。她也不知道该做什麽,只想就这样放开思绪,看着天空就好。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
直到被一个声音打断为止。
「笹川京子,你在这里做什麽?」
听到陌生的声音,京子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人在叫自己,顿了一两秒後才赫然意识到,自己附近还有其他人存在!
也是直到这时候,京子才发现天已经完全的黑了!
「你是没听到吗?笹川京子。」那个声音再度出现,且语气比刚才更为冰冷无情:「你违反了并中校规的XXX条,穿了规定外鞋子进入校舍;又违反了第XXX条,在规定外时间进入校舍;以及最重要的违反了第XXX条,校外人士不得无故进入校园。综合以上所述,惩处判定,咬杀!」
「什……!」听见这话的京子赶紧转身寻找声音的主人,只不过这一转身,也不用特别注意就是了,因为声音的主人大大方方的站在那儿,正後方的顶楼大门口。
一身黑的全套西服与略长的刘海,不苟言笑的表情,一双冷淡的凤眼和语气……虽然和记忆中有些落差,但那气质与长相,和「十年後」的他十分相似!
「云雀学长!」
「笹川京子,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你扔出去。」完全没有任何感动的再会云云,云雀恭弥维持着一贯的冷漠,直接扔出了最後警告与威胁。
同时两手也传出了「喀嚓」两声,两支浮萍拐已经到了的手上,蓄势待发。
「咦?啊……对、对不起!」总算是意识到对方问题的京子赶紧道歉,然後解释自己为什麽会在这里,最後不忘慎重道歉和替警卫伯伯说话,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她可没忘记云雀恭弥的恐怖啊!
虽然自己没被他揍过,但是以前常常看见且听闻许多学生还有不良等被他打进医院,以及在穿越後,看见云雀恭弥使用火焰战斗和匣兵器的强大!
云雀恭弥看着以前的校花、自己的学妹,同时也是那只小动物的心上人,先是沉默不语,考虑要不要咬杀这麽一个没趣的女人。
虽说眼前这女人毫无战斗力可言,揍下去实在没意思,不过要是将这女人送进医院,那只小动物很有可能会杀气腾腾的认真杀过来,也会带着精锐攻来……
——算了,好麻烦。这麽做太拐弯子,实在很无聊。
「这次就放过你了。快离开校园。」云雀恭弥冷冷地地丢下一句话,接着转身准备离开。
「呃?」
很早以前就知道学长本就是随性行动,别人抓不准他的节奏,不过这也太随兴了吧!上一秒说要扁人下一秒就要作罢?
「等、等等!云雀学长!」京子急忙抬头叫住前风纪委员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问:「学长在这里的话,那表示他……表示他——」
「他不在这里。」直接打断京子未出口的话,云雀恭弥回头瞥向昔日校花,说:「我讨厌群聚。」
意即:自己早就离开义大利回日本,没有跟他们到处跑。
——所以谁现在在哪里做什麽,他不知道也不想管。是吗?
京子想到这点,一脸失望的低语「这样啊……」,同时觉得自己好傻。
真傻……自己怎麽这麽傻?一直期待着那个人的消息?明明刚才就已经确定那个人已经离开了,那个人根本不想来见自己啊。
「……笹川京子,你为什麽想找那只小动物?」云雀恭弥仍是那般冷漠,让京子有种错觉,是不是这五年的时间,在这男人身上只留下身高与长相些微的变化?
「我……」
「据我所知,你和那个剑道部前主将……叫『持田』是吧,你不是在和他交往吗。」云雀恭弥伸手从西装外套内抽出一本小册子,翻到某一页看着,说:「持田这家伙,念的是并盛大学体育学院,除了剑道成绩勉强可以搬上台面外,一般成绩普通,家境普通,人际关系……普通,家务能力普通,一般能力普通,个性对外普遍评价『容易得意忘形,脾气没有说很糟但也确实不好』,综合能力与评价为中下……是个比小动物还差的选择呢。」阖上小册,云雀恭弥的表情颇像是嫌弃……或说是嫌恶加鄙夷,似乎非常想将这几页写着持田内容的纸张撕烂扔到火炉烧掉,因为这种程度的资料竟然得纪录在手册里。
先不说那个人际关系那里有着微妙的停顿,刚刚那彷佛做了全面背景与身家调查的资料是怎麽回事……?京子忍不住想。
是说,自己并没有和持田学长交往啊。
「回到刚刚的问题,笹川京子,你为什麽想见泽田纲吉?」云雀恭弥又问:「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他避着你们了。为什麽你还想见他?」
面对云雀恭弥的问题,京子先是沉默,最後深呼吸,回答:「因为我……我想见他。」
「就只是这样?」云雀恭弥微微皱眉头。
「因为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他,」
——是这样吗?
「还有很多事想跟他说,」
——真的只有这样?
「所以我……」
——不对,应该还有更重要的理由才对!
「想见他……」
当京子说完後,四周立刻陷入了寂静,整个天台只剩下风的声音,没有其他的声响。
这样的安静,维持了数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