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次和陆恩杰的相处,她似乎……似乎所有的脑容量又被他给侵占。她不爱吃生食、米血,他爱吃海鲜粥,尽管是细微的生活点滴,都被放在了心上,像一根丝线无形中植入脑海里的记忆,缠住了心房,就像他们另类的羁绊一样。
这时的天空染上一抹浅浅灰色,雨点毫无预警的落下,没有了夏天梅雨季的滂沱大雨,秋雨令人感到有些绵密,彷佛让人们的思念伴随着雨点滴滴落下。
「唉……又下雨了……」刚起了大早的颜依彤睡眼还有些惺忪,一手揉着眼,一手接起外头的雨水。心里不断叹气,明明假日两天就都没有下雨,怎麽一到上班日就又下雨了呢?
「今天又不能骑车上班。」她垂下弯弯的细眉,并垮着小脸。
机车行老板说因为她的机车款式过於老旧,而有些零件店里早已使用完毕需,要到别的地方调货,所以还得等待几日她的小绵羊才能回到身边。
看来还是得认命的走路了!老天真不赏脸!
「亲爱的小花伞,今天就全靠你罩我罗!」她有些无奈地撑起小花伞,用手抓着伞架,实在有点担心这小花伞会不会在中途开花,到那时候想挖个地洞也迟了。
「依彤,记得带伞,你有没有淋雨?」
「淋雨会感冒你不知道吗?」
「来找我,我借你。」
这场雨,也让颜依彤忆起和陆恩杰在一起的那段青涩岁月。当时,她最喜欢下雨天,因为雨天总可以让她得到很多男朋友的关心,也因为雨天,她才会觉得陆恩杰也是爱着她的。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又荒唐,没想到自己当初怎麽会做那麽多蠢事,为的只想证明他到底爱与不爱。
身为一个女朋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除了有着一颗爱对方的真心,应该还要有包容、体贴、以及对彼此的信任。交往的那些日子里她最对不起陆恩杰的地方,莫过於应该给予支持鼓励的那个当下,她选择给他更庞大的无形压力。
她大力摇晃脑袋,不允许他的面容再次出现。才经过短短两天假期没见上他,会一直这样频频思念,大概是秋天在作祟。
在这个令人想念的季节。
「没想到你终於长大。记得撑伞、带伞了。」有个声音慵懒地在颜依彤身後响起。好似陆恩杰。
她背脊一凉,一路冷到头部。
上一秒才刚想起陆恩杰,不会这麽凑巧他就出现在这里吧?这是所谓的说曹操,曹操到的概念吗?她望了望四周,四周没有异状,这才稍微放松紧绷的肩膀。
她不放心,所以又用力掐大腿肉一下:「噢!好痛!」
幸好。还有疼痛感就表示她不是在作梦,所以陆恩杰怎麽可能出现在这里呢?一定是她多心了。确定了他的不在场,颜依彤挺起身,踩着轻快的步伐,迈开脚步向前走,嘴里还轻哼着歌曲。
「什麽事情让你心情这麽好?」
她没有理会後头的声音,直接无视般的略过。
叭叭叭──
陆恩杰坐在车内,他摇下靠近自己的车窗,不停的朝着那名身在雨中打着花伞行走的女子猛按喇叭。女子一袭轻便的服装,倾泻下来的长发不时沾染上雨珠,尤其是那纤细瘦弱的身子彷佛在狂风暴雨中会被吹散一样。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眼前的女人似乎毫不领情,还自顾的走着。
他在车里轻声咒骂:「白痴。」
台北已经连日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好不容易等上了一天下雨天,他才抓住了这个机会来找她,可不能这样平白错过。
陆恩杰板起一张扑克牌脸,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颜依彤。」
颜依彤在恍惚中听见好似有人在叫着自己。
本来以为是错觉,但她回过头一看。一台黑色轿车停靠在她的身旁,车里头的男人因不悦女人的迟钝而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陆、陆恩杰!」
颜依彤愕然,睁大美眸:「你为什麽会在这里?这里是我家!你该不会又偷看了我的人事资料吧!」她对於陆恩杰的出现太过惊讶,不小心使手上的小花伞掉落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我都背下来了。地址跟新手机号码。」他说。
看见颜依彤将伞松手,滴滴点点的雨水打落在她身上,陆恩杰一个快步从车内拿了本来要带给她的伞,赶紧替她撑起雨伞,可自己的身体却在伞外淋得湿答答。
奇怪,她的伞不是在地上吗,可是头上怎麽好像没有下雨的感觉?一想这到这,颜依彤才猛然抬头。
一朵蓝色香菇,不,是雨伞开在她的头上,抵挡了雨水。
蓝色雨伞的主人让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将整把雨伞让给在他伞下躲雨的女人。陆恩杰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俊秀的脸上,凌乱不堪,白衬衫也因雨水而变得透明,露出健美先生般的好身材,却仍不减他的帅气反而呈现另一种美感。
「都湿了。」他解开衬衫前两颗扣子,想让那种湿黏的感觉在身上减少一些。
颜依彤连忙用手遮住她的双眼,且大声的喊着:「陆恩杰你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解扣啦!」
这声叫喊,吸引了社区里婆婆妈妈都探出头来一探究竟,个个眼里都是暧昧不明的眼神,高中小妹妹还一副想把陆恩杰生吞活剥的样子。
她小小声的说:「欸……你、你不要在这里妨碍风化,很多人在看……」
以前颜依彤总不喜欢很多人盯着陆恩杰猛瞧,只要很多女生盯着他看、甚至流口水,她心里都会冒出微酸的气泡。
「那要怎麽办,我的衣服湿了。」陆恩杰指着身上那已经呈现半透明的白衬衫,有点哀怨地道。
「我也不知道……」望着他古铜色的肌肤隔着一层薄布,那若隐若现的模样令她的脑袋打上死结。她偷咽一口口水,还暗自庆幸着没被任何人发现,却没料到眼尖的陆恩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去你家。毕竟我是为了谁这样受苦受难的?」他懒懒地提出要求。
「去我家?」颜依彤提高音调,「我是一个女孩子怎麽能让你随便进去我家。」事实上,她不是害怕陆恩杰到家里,而是更害怕和他独处在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那脸红心跳的声音会被毫无保留的听见。
他挑眉,淡淡地说:「我刚刚是怕你淋雨感冒。」
「我知道啊……」
「你就不担心我也会感冒?」
「……」颜依彤沉默。她总不能回答「我也会担心你啊!」这种话吧。
「那个……帅、帅勾(哥)不然你来偶(我)家啦,偶(我)家粉(很)美喔!」和颜依彤住在同一个社区里的老婆婆,年近七十。她直对着陆恩杰冒红心,大胆的邀请他到家中作客。
老婆婆心想: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在想什麽,这麽好的帅哥她偏偏不要。
闻言,陆恩杰朝老婆婆露出粲然笑容:「好。老婆婆这麽热情的邀请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偶(我)家有个很漂酿(亮)的孙女啦,你会喜欢的!」老婆婆开心的对着他说,毫不顾忌後头已经冒烟的女人,还补上一枪,「是幼齿的喔,今年十八岁!」
「我走了。」陆恩杰临走前还如此潇洒的丢下一句话。
颜依彤小跑步追上他和老婆婆的脚步,并亲昵地勾起陆恩杰的手臂,「婆婆,不好意思喔,他不能跟你回家,因为我要带他回我家。」附上一个甜美的笑容,死命地将陆恩杰揽往自己身边。
「婆婆不好意思。」陆恩杰向婆婆诚恳的道歉。一个转身後,换上一抹戏谑胜利的笑容。
雨丝飘飘,在忧伤的天夹杂着无限凄苦和甜蜜,两人共撑着一把伞走在雨中道路上。
怦然的心跳,全然淹没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