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巧伶忍不住好奇地摸上那匹布。「摸起来好舒服!」
「这个颜色淡得很自然,颜色染得很均匀,而且它的线条很细,触感也很柔滑。」方澄心拉起一截仔细地端看,可是这一凑近,却教她心跳加快地怔住,眼眶泛红,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少夫人,你怎麽了?」巧伶奇怪地看着她,这匹布有这麽特别?让少夫人这麽感动?
「是龙飞的味道……」方澄心声音微颤,有些激动地望着杨绮贞。
杨绮贞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这对夫妻的恩爱程度,不知羡煞多少人。「是他让人带回来的。我写信告诉他,你受伤在家里调养,我还另外请了厨娘,把你开除了。现在三少也回来了,你整天待在家里没事做,便开始跟我一起研究织布和染布的技术,没多久,这匹布就到我手上了。」
方澄心感动地嗅闻布料上淡淡地馨香,这是陆龙飞惯用的薰香。她忍不住泪盈於睫,低语着。「他一直在我身边……」
「少夫人……」巧伶看着少夫人的模样,也莫名跟着感动。
「他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适时地给我安慰,就好像他在我身边一样。」方澄心调整好心情,小心收好手中的布。「谢谢你,绮贞姊,这是最好的礼物。对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房里把绣好的成品拿给你。」
巧伶看着少夫人十分珍惜地抱着那匹布,心情大好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奇怪了,我怎麽闻不出什麽味道,少夫人怎麽知道是大少爷送的?」
杨绮贞笑睨她一眼。「小丫头,你怎麽会懂。」
「什麽嘛,不就是一匹布。」竟然笑话她。
「说你不懂就是不懂,这种事,只有你们少夫人才闻得出来。」
「是吗?」巧伶不服气。
「而且,你说错了,你们大少爷送回来的不是一匹布,正是只有你们少夫人才闻得出来的『味道』。」
又是味道?巧伶还是不懂。「唉,算了,反正我还没嫁人,不急着懂。我再去端些糕饼和凉茶来。」
杨绮贞对着巧伶的背影,摇头失笑。
###
时光荏苒,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方澄心坐在凉亭里,望着天空叹息。
「少夫人,你怎麽又望着天空叹气了?」巧伶端着茶点走进凉亭。
「还能为什麽事,一定又在思念你们大少爷了。」杨绮贞悻步走来,将手中的空篮子放在桌上。
「又卖光了?」巧伶兴然道。
「当然。你们少夫人的作品特别抢手,每回一上市就抢购一空,就连那些预订的份儿,我都推掉了。怕把你们少夫人累坏了,我可不好向你们大少爷交待。」杨绮贞不客气地坐下来喝茶、吃点心。
「那倒是,尤其你和少夫人独创的染织法,连四国的王公贵族都爱不释手,每回各季往来的船只,都得先预订才买得到货,可见四季织的名声有多响亮了。」巧伶也深感骄傲。
「呵,也为着这一点,这两年我不断增加人手,四季织的灯火也从不间断。就连厨房的秦嫂子都抱怨说,那些工人像猪一样,食量大增。你们少夫人教的那几道菜单,可让她忙坏了,还天天要求我要多派几个人手给她。」杨绮贞稍露疲态,但那神情看来颇为骄傲。她非常乐於眼前的成就,这对她来说,或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超出一个女人所能拥有的,就连男人都比不上。
但这一半的成就,是属於另一个女人的。虽然她不爱出风头,一直隐居幕後,但这镇上的人都知道,陆家的大少夫人是四季织的幕後推手。
尤其近几年,陆少夫人出落得更加娇媚成熟,也惹来一些喜欢死缠不休的苍蝇。明知道招惹不起,却还是死缠烂打地纠缠到底。甚至有些名门公子,还名目张瞻地咒说陆龙飞已死,声势浩大的要上门提亲,到最後全都被陆少祺给轰出去,结果只是惹得狼狈难堪。
不过也因此,有些不好的谣言也流传开来,说陆三少爱上自己的大嫂,才会如此过度保护,想把方澄心占为己有,更证实了陆家少夫人的狐媚之说。
「不过少夫人收的两个徒弟,也帮了不少忙。瞧她们认真打拚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欣慰。您当初的提议果然是对的,现在这两个丫头也忙出名声了,也有不少人预订她们的作品呢。」巧伶还在自说自个儿的,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杨绮贞盯着少夫人的神色有些怪异。「杨老板,您在看什麽呢?」
「嗯……我在看你的少夫人,怎麽才几年的时间,就变得愈来愈抚媚,也愈来愈有韵味了。怪不得那些男人趋之若鹜地争相上门提亲,而你们三少爷也像个炸弹似的,到处找人发飙。」
「杨老板,你怎麽这麽说?跟外面那些八婆一样,爱串这种无聊的八卦。」巧伶护主心切,忍不住责怪地斜她一眼。
「唉,所谓空穴来风,自从你们三少爷回来之後,多少名门淑女觑觎他这个潇洒不羁的美男子,可是他从来都不看那些女人一眼,唯独对你们少夫人……」
「杨老板,你别再说了!我们少夫人对大少爷可是一往情深,这您也是知道的。至於三少爷只是爱屋及乌,对少夫人只有敬重,没有其它的感情。」
「你又不是他,怎麽知道他对澄心没有其它感情?」
「我……」巧伶也只是凭直觉,但就是嘴硬。「我看得出来!如果三少爷真的对少夫人有私人情感,从他的双眼就看得出迷恋的神态,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三少爷对哪个女人有这种感觉,包括少夫人。」
「唷,这麽说来,你倒是挺了解他的。」杨绮贞打趣道。
「我……」巧伶窘得羞红脸。「哎唷,您今天是怎麽了?专拿这些八卦来损人。少夫人,您怎麽都不吭声?您真的都不在意呀?」
「有什麽好在意的。」方澄心柔笑道。「他们爱怎麽说就怎麽说,我也管不住。我只想专心做好我的工作,帮大家分担一些。至於少祺,就像巧伶说的,他一直很照顾我,把我当家人一般看待。」
「就是。」巧伶朝杨绮贞昂高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