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隐若现的连结难以掌握,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光芒,忽明忽灭。
「洁洁云?」
可可呼喊了突然停下脚步的少女,却发现她的视线停留在某处。
「在那里吗?洁洁云。」她轻拍着洁洁云的肩膀,少女才终於回过神。
「对……刚刚好像在那里,现在感觉又不对了。」洁洁云脸上难掩失望的情绪,他们已经徘徊了两个小时,估计使节团的护卫已经通报洛川城了。
一直注意着士兵动向的可可,很担心她会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
她抓的时间是四个小时,超过这个时间,她就要劝洁洁云放弃。
可可没有把她的担忧展现在脸上,「洁洁云,为什麽那麽执着要找到钥匙?」
洁洁云闻言反而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这不是……」
「就算钥匙落到上校手里,只要你安然地待在莉莉斯,他的目的也无法达成……当然不排除上校会采取更强硬的手段,但我还是认为,现阶段的你平安返回莉莉斯比较重要。」可可露出严肃的表情。
「可是、如果这次没找回来,或许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洁洁云有些急切的说。
「洁洁云,我的意思是,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你们守门人、才是比钥匙更宝贵的存在。」可可说着,和她争辩的同时,自己也不断在推敲洁洁云的真意。
「就算其他的钥匙都落到上校手中,只要你能在莉莉斯的保护下,我们就有胜算。」
因为那个人时间剩不多了。
语梗在喉,让可可的断句充满突兀,她看着眼前的洁洁云,内心却是想着别的事。倘若灰鸦的情报没有虚假,他们现在只要守着钥匙或是守门人、而且只要是其中之一,尼德霍格的目的就不可能达成。这个与时间抢快的赛局,明显是那个男人占下风。
可是,这一切真的那麽简单吗?可可自己也在庞大的资讯量面前停下了脚步。
「话是这麽说没错……可是,」洁洁云的发言,让出神的可可回到了现实,「可是这是我,唯一能够用来逮捕那个人的筹码。」
说着说着圆眼中透漏着倔强,那是一种别无选择的坚定,弱小的她只能依靠这种不寻常的筹码,获得跟那个男人平起平坐的对等。
「洁洁云,你太在意上校了。」可可叹了一口气,恐怕艾莉女王就是看穿这点,才将信鸽的钥匙交给她。
「我……」她张着嘴想要辩解什麽,却忽然停下动作。
视线朝着某个方位偏移,在定格的瞬间脸色出现了变化。
「洁洁云?」
少女彷佛被某种事物抓住了吸引力,没有回应她的呼唤。
此刻她周围空气的流动,已经跟其他人截然不同。
「找到了……在那里。」洁洁云轻声地说着。
可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跟崩毁的城墙截然不同的方向,是她们没走过、另一条通往树林深处的道路。未开发的到度杂草丛生,加上曲折茂密的林荫,从她们的角度几乎看不到尽头。
「钥匙不在洛川城的意思,是吗?」可可握紧了武器,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洁洁云迈开了步伐。
牵引着她的是一种若有似无的虚幻感觉,带着她穿越了心中的恐惧和忐忑,朝着目标前进,每往前一步,彷佛就有不一样的回响。
但可可感受不到洁洁云的心理变化,只能替她戒备着周围的一切,除了树林中未知的风险,她们还要小心使节团的卫兵。
不知不觉,少女的脚步越来越快,她表现的反常敏捷,轻易地跳过盘根错节的枝干与肮脏的泥泞,就像一只灵巧的野兔,轻盈地越过重重阻碍,速度快得让可可不得不出声呼唤她。
「洁洁云?」
她没有回应,只是一直前行着。
可可这才感觉到不妙。
对於钥匙和守门人的联系,她所知甚少,现在她除了跟着被牵引的守门人前行,没有其他办法。
原本的景色渐渐从她意识中退去,就像她无数次的踏入萤光之灵的梦境般,她的世界正在改变。
但这次洁洁云没有见到母亲,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模糊的小生物。过了良久,她才从轮廓辨识出是一只兔子。三月小兔穿着自己设计的衣裳跳跃着,到达了某一个点的时候忽然停下来了。
「还记得我吗?洁洁云。」
三月小兔看着她,声音直接在洁洁云的脑中响起。
刹那间,瞬息万变,时间的流逝在眨眼之间飞越了好几个单位。
很多年前,尼德霍格还是总理大臣的时候,她从那个男人手中接过这只会在梦境中说话的兔子,洁洁云想起了当时获得小兔的喜悦和慰藉,然而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小兔就不再出现了。
宛如久别重逢的故友,洁洁云涌起了十分怀念的感觉。
「我记得,你是那个人给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洁洁云露出浅笑,尽管小兔是那个男人赠与的礼物,但牠跟自己建立交情的灵魂,却是独立的存在。
以前两人在梦境中聊得都是关於搭配比试的技巧,不过洁洁云有预感,三月小兔这次现身,或许不是来找自己重温那些回忆。
「你真的要继续前进?即使你很有可能会再也回不到莉莉斯王国?」
三月小兔眨呀眨眼,洁洁云发现了不同於以往的情绪。
这时候她了解到,小兔是来告诫自己,牠察觉了守门人与钥匙的连结,牠知道这份连结可能会带自己步向危险,所以才特地现身告诉自己。
「是的,我已经不想再後悔了。」
经历过的起伏跌宕,已经深刻的刻画在洁洁云的心里,尽管还有困惑、尽管还有悔恨,但已经足够让她认清自己生命的目标,她理解了所谓的义无反顾,是一种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的觉悟。
三月小兔明显的叹了一口气,就像以前洁洁云说出愚蠢答案时的表情,可是此刻却又多了难以言喻的惆怅。
「……那准备好接受眼前的现实吧。」
终於,原先被洁洁云所忽略的现实回到了眼前,就像退潮海浪露出的沙滩,那份虚幻还没退去,她就已经深陷困境。
「洁洁云,听到没有!我一进攻你就跑。」可可对着她大吼,因为她们已经被一群北地士兵包围了。
洁洁云错愕地环顾四周,不远处的树林显然就是她们刚刚走来的路,而在山脚的洞穴中,有着一道不属於森林的现代化铁门──这里就是提尔联军的基地。她还没意识到她们是怎麽走过来,就已经变成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最要命的是,负责保护她的可可已经受了伤,右臂血流如注,虽然可可貌似还能战斗,但这样的景色让她吓得不知如何反应。
冷汗沿着鬓角流下,可可感觉得到皮肤下面涌动的脉搏,她知道她还能战斗,她也知道这些人在破灭之刃面前不是对手,她知道这样的断後一定能凑效,就像之前营救暖暖和海樱那样,她没有办法拯救被上校扰乱的世界,所以她要尽己所能的,拯救这个世界的希望。
「洁洁云,就是现在,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