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果再一次 — (18) 故人重逢

「离婚不是你要不要,或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时机点。像我跟王维德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这麽多年,我始终想着离婚,却始终没离成,为什麽?因为时间未到,缘分未尽吧!」子晴淡淡的说着,像在说着别人家的事情,云淡风轻。

「那,就打算这麽过下去?彼此都痛苦啊!何不,早点放手?」佳颖说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不行,你以为我不想,但是,为了我儿子和我妈,我还要等一等,等我儿子18岁,等到他成年离家的那一天,他前脚走,我後脚就离开那个痛苦的婚姻。」子晴这麽说的时候,脸上有一股决绝的神气,不可撼动。

佳颖没接话,她看着子晴,自己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要等到哪一天,她才能有子晴这般坚定的决心,哪一天是她婚姻的停损点?

子晴手机响起,林贤哲到楼下了,佳颖陪着子晴,拖着行李,搭电梯到一楼。林贤哲一看到她们两人,立即迎上前来,林贤哲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上顶着俐落的短发,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一脸灿烂的笑容,他热情对佳颖打招呼,这麽多年不见了,林贤哲依旧是开朗飒爽,充满阳光气息。

「子晴,佳颖,好久不见,好久没看到你们两个美女站在一起的画面啦!真想念啊!哈哈!」贤哲一面说,一面把行李拉过去车边,打开後车箱,将行李放进去。

「贤哲,谢谢你耶,还让你跑一趟!」子晴站在贤哲身边,笑得甜甜,眉目弯弯。

「真的,这麽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叫我做苦力,你真好意思喔!」贤哲昵了子晴一眼,嘴里不饶人,脸上眼里却写满笑意。

「好啦,我请你吃晚餐好吗?佳颖一起来,今天开始要麻烦佳颖了唷,今天晚上我请客。」子晴站在贤哲身边,抬起脸,甜甜的说着。

看着贤哲和子晴并肩站着,谈笑风生,佳颖望着望着出了神,时光彷佛又回到大二那一年,那一年他们郎才女貌,那一年他们情坚如铁,是甚麽摧毁了这一切?是时间抑或是经历不起现实残酷的人心?

「什麽你作东?我和华信说好了,今天晚上帮你接风,他去订餐厅了,佳颖一起来。」贤哲爽朗的看着佳颖,邀请她。

「不行,你们去吧,我还要回去接芸芸,芸芸没看到我会哭的。你们去你们去。」佳颖觉得自己像个过亮的灯泡,不宜在两人之间打扰。

「恩,那好吧,佳颖,我今天晚上就跟华信他们出去喽,那……现在呢?怎麽走?」子晴摊摊手,抛了个困惑的眼神给佳颖。

「好,我把地址给贤哲,我骑车先走,先到家里楼下等你们,等你们放好行李,我再去婆家接芸芸。」佳颖说着。

「OK,谢谢佳颖。」子晴拥抱了佳颖,佳颖还不太习惯这种美式的拥抱,热情且有力,但有点令人喘不过气。一时还没回过神,子晴接着说:「佳颖,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喔,等我回去,今天晚上再跟你聊喽!」子晴露出甜美的笑容。

佳颖骑着车一路狂奔,先奔回家,在楼下等他们到来。

等到贤哲把行李扛上5楼,一切安置妥当,又送走他们两人,佳颖才骑车去婆家,这一路,她都在想,这样到底对不对?贤哲和子晴,阔别多年再度重逢,她看见的不是冷淡或疏离,而是一种熟稔和亲密,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如果王维德知道了,如果子晴的妈妈知道了,会不会怪罪自己?

如果子晴和贤哲旧情重燃,那,自己要不要负责?如果子晴和贤哲……想不下去了,佳颖要自己停止这胡思乱想,毕竟大家都是成熟的大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更何况子晴还有小智,她相信子晴不会冲动,也相信贤哲是正仁君子,应该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佳颖匆匆到了婆家,芸芸一看到佳颖,立刻飞扑上来,紧紧抱住佳颖。

「妈咪,你今天好晚唷!你去哪里?」芸芸搂住佳颖脖子,甜甜的撒娇。

「妈咪刚刚先带子晴阿姨回家啊,子晴阿姨要住我们家唷!」佳颖一把抱起芸芸,抚着她的发,慈爱的说着。

「芸芸啊,你是无尾熊喔,是多久没看到你妈妈啊!快下来,你都那麽大了!」婆婆在一旁吃味的说着。

「妈,没关系,我喜欢芸芸当无尾熊,呵呵!」佳颖笑了开来,在女儿脸颊上深深一吻。每天看到女儿的时刻,就是佳颖最开心的时刻,看到女儿的笑容,就足以洗净一天的烦忧,佳颖真心的觉得,芸芸是她的小天使,不论日子多麽艰难,只要看着女儿的笑脸,就可以继续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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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芸芸洗澡,念故事书,陪芸芸睡觉,这是每天的既定行程,也是佳颖最珍惜的亲子时光,陪芸芸睡时,佳颖通常会累得小睡片刻,之後才起来洗衣服,做家事。今天佳颖一边陪芸芸睡,一边竖起耳朵倾听着房门外的声响。她不敢放松小睡,心里担心着子晴,也担心着廷皓。

11点了,佳颖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离开芸芸的房间,迎面而来的是一室的寂静,通常夜里的寂静最让佳颖感到空虚,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声响,只有冷清与静默相伴。佳颖不想去担心谁,也不想打电话,大家都是大人了,不是吗?

她拎着一篮脏衣服走到後阳台,虽已经是初春,夜里的风依旧带着凉意,但这些凉意似乎都凉不过她的心。不是跟廷皓说了,要他早点回家吗?有朋友来好歹假装一下夫妻和乐的样子吗?结果呢?廷皓依旧不见人影,电话也没来一通。而子晴呢?几点要回来呢?要为她等门吗?

「为什麽我的人生都在等待呢?」佳颖不禁自问,也觉得自己可笑。「谁要我等了呢?是自己太多情,也太多虑了吧!」佳颖苦笑着摇摇头,慢慢的将衣服分类放进洗衣袋中。

被等待的人永远不懂等人的心情,而等待的人又总是将自己困在亲手制作的茧里,何苦呢?等待是一条漫长且无尽头的庸人自扰,佳颖已经在这样困顿扰人的路上踽踽独行了7年,她不禁问自己,何处是头?是该一路走到黑,或是该停止,另觅出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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