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猫!更不是什麽弃猫!」一个「弃」字成为导火线,点燃他连日来的不安与愠怒:「我也不需要你施舍!反正你肯定在想:啊,这家伙是我的Tran,又那麽可怜,就让我收留他吧,我对他这麽好,他一定很感激我、或许有一天会喜欢我呢!你知道吗,你这样强将好意加到别人身上,真是恶心。」
说到这个份上,是个正常人都会难堪吧?傲雪以为会见到她哭,可小锺惯性地歪着脑袋,拧眉说:「原来还有这招,我怎麽没想到?让你感激我、然後喜欢我,可是这麽简单就能喜欢上一个人吗?」
他愣着,搞不清她这是哪一招。
「哎,可是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只想着你会不会真的无家可归,怕你又被雨淋湿了,才咬着伞子出去找你。」小锺抚着下巴,沉吟着「感激」、「喜欢」的字眼,末了举高伞子,朝他伸手:「我怕你被雨淋到,会冷。你现在不冷吗?」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衣物被雨水紧紧黏着皮肤。他想说一点都不冷,就打了个大喷嚏。小锺一脸灿笑,手脚并用地爬上滑梯,入侵他的小空间,双眼闪过一抹坏笑:「你想装冷酷也不成,形象都没了。」
「……要你管。这跟你无关。」他脸一热,移开眼。
「你什麽都跟我没关,身体却跟我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小锺半是威胁地欺近他:「要我立即证明给你看吗?」
傲雪的身子无法靠後,背部已紧贴着墙壁:「你、你、你别靠过来!我才不要再变形。」
「那你就乖乖跟我回去,谁叫你是我的Tran。」
「你真是多管闲事。」
「我管的都不是闲事!我管的是我的家人、我的Tran,」小锺不满地说:「你要我别管你吗?行,等你不再是我的Tran,我就不管你了。」
傲雪无奈之余,有几分动摇。在老爸让他回家前,不如就寄居在这女人的家里,反正她除了爱管闲事外,也算是听他的话,又有鱼跟牛奶……不对!他是个人,不是猫,想食物干嘛!他冷硬的面具始有几分松动:「我跟你回去也行,但你要听我的话,不能偷袭我。」
「偷袭?」她疑惑。
「就是、就是……不准爬上床,逼我对你做些什麽破事。」傲雪粗声说:「但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什麽没经验的处男,刚好相反,我……我身经百战!像你这种姿容一般的女人,自然放不进眼内,你别妄想我会看上你。你要是对我有什麽非份之想,我立刻离开,知道没!」
「讨、讨厌,傲雪,」小锺捂着冒起蔷色的双颊,娇羞不已:「人家是个黄花闺女,怎会饿虎扑羊……啊不,是饿犬扑猫。真要扑,也该你扑我,来个『饿猫扑犬』。」
「胡说!」他好歹能变成安哥拉猫,出身高贵,才不屑跟一只蠢兮兮的黄金猎犬搞在一起,她成了他的Tran,就够不幸了。
她气他这种高傲、不把她放在眼内的态度,为了泄愤,紧按着他的肩,往他的俊脸印下一吻,他低呼一声,无法自制地变成黑猫。
「哈哈哈,果然如此!只要我一对你做些什麽、让你害羞,你就会变形,跟一鸣的猜测一模一样呢!真可爱,原来傲雪是这麽害羞又傲娇的小猫,明明就喜欢让我碰,嘴上却要我别靠近你——」
「喵喵喵喵!喵!!!」给我闭嘴!喵!
黑猫傲雪在原地走了两圈,尾巴摇个不停,心情又乱又矛盾。变形的能力觉醒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尽快学会驾驭这种能力。然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变形的原因。
『嗳,你这家伙每次变形都是随心所欲的吗?』他叫了几声,由於小锺是他的Tran,纵使他们并非同类,她也能听懂他的猫语,道:「嗯,我第一次变形之後,想变就变。只要心里想着要变回来就行,难道你不是吗?」她直率地反问,本无挑衅之意,可听在傲雪耳里,又一次感到尊严受冒犯,心情更糟。
「你想变回来吗?那很简单。」她温柔地举起他的身子,一人一猫双眼对视,她半敛着黑眸,凑近他的猫脸,在额间落下一记蝶吻,他顿时浑身一热,又变回人身。
小锺笑得狡黠,脸颊显出甜美的酒窝:「让你害羞就行。」
「……你以後不准接近我,蠢狗!」
晨光初露,少年的裸体像古希腊优美的大理石像,傲雪双颊烧红,背对着某个花痴笑着的少女,慌乱地穿回衣服。
自那天起,他就在俞家暂住下来。他觉得俞小锺要不是傻瓜,就是一个很会对付他的女人。她没问为什麽他会飘泊於街头,只是每当他表示要离开,她就双手合十,一副很烦恼的样子,求他别走,说他是她最珍视的Tran、盼了许多年才好不容易能跟他重逢,绝对不想他就此离开……之类的。这只蠢狗,甜言蜜语倒是说得好听,而且他对於放下身段来求他的人,没多少抗拒力。
那蠢狗对他说:「我需要你。」
她需要他?好笑了,他现在没有钱,又不愿意跟她做什麽亲密的事,他没打算为她做什麽事,某程度上还要她倒贴他。为什麽她还会说,她需要他?
可是,一旦他知道自己被某个人需要着,心里有种优越感——他的去留,足以左右一个人的心情,所以他不是可有可无的。他不会因为没有价值或者做不到什麽事,而被她离弃。也就是说,到哪天他厌倦了,也是他离她而去。
她不会离弃他。只要他是她的Tran,不管怎样,她都会来找他。
韩傲雪在这段关系占有绝对的优势,这使他渐渐安心,抱着不太认真的想法,在俞家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