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云雀看向墙壁上的时钟,与他约定好过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如果那个人是偷懒睡觉的话那应该只会迟到十分钟,但是现在已经比预定的容许迟到时间多了二十分钟,云雀想也不想就拨打对方的手机号码。
但是他等了许久,对方都没接听。
是被公寓里的那群人给耽误了?还是在扶老太太过马路?
最後云雀只等到一声冰冷的女性声音,於是乾脆的阖上手机,离开接待室去找人。
「要给什麽样的处罚才好啊……」
「被绿意环绕的并盛,不大不小刚刚好--」
这是……被云雀学长逼着设为手机铃声的并盛校歌。
傅云湘下意识想伸手去接听,却发现双手被反绑,想睁眼却被布给蒙住,此刻似乎不太妙的状况,让她稍早前的记忆逐一复苏。
她正在前往并盛中学的途中,却被城岛盯上,目的是为了将她带走,一边防御一边逃跑的她却途中没了力气,导致对方得手。
而会突然无力的原因,傅云湘是知道的,相似的情况在昨年也有上演过,发生的日子正是被带往那个奇怪的世界的那一天。
她不是发烧,而是发情了。
因为事实导致的困窘已经在分身的记忆中感受过了,且据分身希利尔的解释,这是被前世的灵魂影响、而现在这身体不给力的关系,也因为这是自然现象所以放着不管没关系--然後明明是分身,却很忠实地体现韶悦威胁希利尔帮忙解决问题的画面。
分身希利尔就笑着拿出一包药给分身的她,边说他是开玩笑的。而那天要不是去了奇怪的世界,希利尔原本就被禄倪指示说要拿药给傅云湘,所以之後才会进到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时希利尔迅速现身解说。
至於本尊为何一到那个世界发情就结束了,傅云湘就当作是原世界的分身吃了药所以身体恢复正常,连带影响了本尊。
但是那个药的副作用没有影响到本尊,或许是好事……
姑且不管发情期,现在的她在昏睡之後感觉没那麽糟糕了,她想到自身今早、外出後都没有「感觉很差」。莫非是被发情期给影响了?还是说这次的事件其实并不危险?
回想完这些琐事,手机铃声的校歌也已经结束了,傅云湘不知道现在她身在何处,只觉得躺着地板有很多碎石子,刺得她很不舒服,不敢随便乱动,於是她先用感知探查周遭。
有一个人,在她的十二点钟方向,似乎是坐在什麽上面。
因为傅云湘觉得自己没有这麽衰,所以在那边绝对不会是「那个人」--至少她这麽安慰自己。
「醒了吗。」
响起的声音在空间回荡着,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却让傅云湘不寒而栗,并非出於这句问候中无形的压力,而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
傅云湘突然觉得,说不定她是那几位穿越者之中穿过来後最衰的一个。
「请放心,我不会对女性动粗的。哎呀哎呀,犬那个小子还真是不小心……」
这个声音,除了名为「六道骸」的原着第一关BOSS以外,傅云湘想不到还有谁是这个声音。
随着脚步声,六道的声音也逐渐放大,知道对方走过来的傅云湘不禁绷紧神经,然後迎来六道和说的完全不一样的行为。
六道揪住傅云湘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尽管被蒙住双眼也能够感受到六道的视线,她闭紧嘴巴忍住闷哼,然後听见六道用着无比冷酷的声音说:「不过,道具除外。」
傅云湘抿了下唇,沾了灰尘的脸庞和嘴角让她皱眉,一边用着乾涩的声音询问:「你想要做什麽?」
「不是问我是谁,而是问我的目的啊?」
「你是绑架我的人,知道这点就够了。」
「クフフ……这样啊、这样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力道之大让傅云湘的头整个偏过去,这个耳光让她几乎耳鸣,眼睛被蒙住让她对这一招完全没有预备,整颗心脏被吓得一滞。
「我更没有理由告诉一个口齿伶俐、有自我意识的道具,我的目的是什麽了。」
傅云湘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带来这里,然後就平安无事经历原着剧情最後回家,被打个几下才叫做正常。
但是这个耳光和被霸凌时的拳打脚踢一样,都没有让身体自动闪避,判定为「没有敌意」的原因,当然不是「小孩子在撒野」那样可爱的理由,而是「对待一个道具理所当然的行为」。
方便的回避技能,却无法自主控制,甚至要身体配合才能百分之百的避开攻击。
「喔呀?吓到了吗?不过没有颤抖呢,クフフ,还挺能撑的。」
语毕六道捉住她的下巴,让对方重新正对自己,然後她感受到有个东西刺进了她的颈部,傅云湘立刻警觉的挣扎,但是六道的力量让她没办法逃脱,最後依旧被注射进不知作用是什麽的药物。
「这可是对你好喔?毕竟我不喜欢刺耳的尖叫声,我怕听到之後会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クフフ……对於一个道具,我觉得这样很温柔了。」
「这麽做……有什麽好处?」
傅云湘的身体没了六道的支撑便瘫软倒下,在意识被黑暗吞噬前她只想的到这一句,并且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对方的笑声。
「クフフ……还真让人期待啊,云雀恭弥……」
当看见这个女孩破烂不堪的模样时,你会露出什麽表情?
「我去找云湘,你们都先待着。」
丢下这麽一句话,禄倪就离开了这个家--然後彻夜未归。
因为傅云湘到了晚餐时间还是没有回来,连一通电话也没有通知不归,就算打过去了也没有接,焦急不已的大家正要去找人,就被禄倪一句话给定格住了。
司徒回神後追上去,禄倪却已经不见踪影了,然後他们焦虑的过了一夜,到了隔天禄倪拨了通电话表示不要紧,接着再次音讯全无,全员便浑浑噩噩的过完了两天假日。
「然後今天……是第三天……」
已经是上工时间,韶悦正待在柜台里面一边清算一边等着客人结帐,不过她的表情完全不适合接待客人,因为实在太担心傅云湘结果整个揪成一团。
「第三天?你在节食吗?」正好经过的前谷询问。
「才没有!你是在间接地说我胖吗?」一秒回神的韶悦黑着脸瞪过去反问,顺便一个拳头往前谷的脸挥去,不过最後只是贴在脸颊上,不过几秒手就无力的滑下去。
韶悦古怪的反应让前谷一瞬间沉默,然後他皱眉担心道:「节食不要太过头比较好喔?」
「所以说并没有。」韶悦对前谷翻了个白眼,不过在柜台後面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前谷敷衍的点点头,正要去仓库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转头询问:「对了,你宿舍的那三位国中生不要紧吧?上个礼拜的假日不是有并中的学生被攻击吗?」
「……咦?」出乎意料的话让韶悦睁大眼,但是心里的某处觉得这句话意外的耳熟。
「你不知道吗?这件事传得很凶耶,听说是不良学生在随机下手。」前古诧异地挑眉,解释给韶悦听,然後他侧头思索一会,咕哝着:「还是只针对那个纠察队啊……?」
「是风纪委员会才对。」韶悦纠正前谷,不过思绪早已沉浸在想起的事情,她接着拿出手机,简讯编写完後传给住宅的大家,关闭萤幕後抬头就发现前谷一直盯着她看。「干、干嘛?」对方的表情出乎意料的正经,让韶悦有些不自在。
前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移开视线,「我帮你请假,理由是你贫血了。」
「呃,什麽?」前谷突然说出与前面丝毫无关的话,让韶悦的脑袋一时半刻转不过来。
「到街上後你小心点。」前谷低着头,看着腕上的表,韶悦依旧困惑不已的时候他抬起头,向韶悦咧嘴一笑,「谁叫你看起来和国中生没两样。」
「谁和你国中生啊!」韶悦吼完同时一个拳头挥过去,不过前谷满不在乎地呵呵笑着。
「见到你朋友的话,帮我问声好。」
在嘻皮笑脸之下一句真诚的话,让韶悦的脸不自在的歪了下,收回拳头後她拿起手机,头也不回的跑出书店。
司徒张望走廊,感觉到学校的气氛不似以往的轻松活泼,而是紧张压抑着,他知道这和刚才从另一位老师口中得知的事情有关:并中的学生在上个礼拜的假日,接连遭受重伤。
这件大事无论怎麽想都与傅云湘失踪有关,可是禄倪又要求他们按兵不动,况且现在已经有老师在着手调查整件事,连风纪委员也有参与其中,他只能烦躁不已的学校等待。
「可恶,要不要写个自习然後偷偷溜出去……」
司徒蹙眉思考着,结果一时不察,在转角处被两个小东西给狠狠撞上腹部,最後他充当垫子的接住两人,定睛一看竟是两个他认识的人。
「雷电?啊……还有矢花同学--怎麽哭了?」
「老、老师!呜……!」
当雷电从撞击中回神,他的眼角即刻红起,泪水瞬间盈满他的眼眶,结果也和优华一样哭起来了,司徒呆住几秒,然後焦急地用两手帮他们拭泪,泪水立刻濡湿了他的手套,他却不在意的继续动作。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司徒温柔的询问他们,只见雷电转头看着优华,和他对上视线的少女泪眼汪汪地点头,接着雷电便更紧地握住对方的手,回头向司徒说出原因。
「优华的姊姊被人打成重伤了。」
今天是第三天,禄倪也知道这是最後一天,所以他继续潜藏在暗处,等待着正轨的到来。
禄倪趁着大夥都不在的时候把原着全部的集数给看完了--用着啪啦啪啦像是在制造微风的翻法--顺便记下日期的他,早已知道这一天的到来,他没有料想到的是傅云湘会被盯上。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呼……呵呵,真是个顽强的丫头呢。」
一位年纪不轻的男人看着面前的景致不禁扬起嘴角,他的面色泛红,并吐出急促的喘息,他接着又从身後拿出一瓶罐子,不过从他的背後却响起了制止的声音。
「巴兹,够了。」冷硬的嗓音让巴兹的身体一僵,不过他转过头时是一副不从的轻蔑表情,於是他继续道:「要是让这个女的死了,你不会不知道有什麽後果吧?」
名为巴兹的男子听见面有难堪,他咋嘴放弃刚才打算做的事情,掠过男子时还在碎碎念:「真是,重头戏才正要开始呢……难得有这麽一个受伤了还能保持清醒的家伙……」
不过身後那沉默的瞪视让巴兹立刻安静下来,他加快脚步远离了这名男子。
在巴兹离开後,男子看向了倒在房间里头的女孩,对方的呼吸微弱,只要是肉眼可见的地方都布满了伤痕,性命垂危的模样映在他的眼底,但他却是默不作声地压低帽沿、转身。
「如此痛苦,不如放弃。」
冷漠的嗓音说出消极的话语,那双凶恶的利眼微眯,就在他要举步离开的时候身後传来微弱的回应。
「谢谢……但是,一点也不痛苦……」
模糊的视野里映着站在门口的男子背影,此刻她的心中想着的是随时会戴着的眼镜,是否现在戴上周围就会变得清晰,不过她更加在意的是在体内的暖流,这股感觉她非常的熟悉。
女孩不知道那个男人转头错愕的看着自己,任着沉重的睡意让她阖上眼皮。
望着睡着的对方,女孩的背部轻微的起伏着,男子在原地傻愣地呆站几秒,最後握起拳头离开,不过一会某处传来了偌大的撞击声,就连女孩所在的房间的地板也被影响到轻轻震动,她也顺势睁开了眼睛。
「禄倪……谢谢。」
近乎无声的道谢,却清晰的传进待在暗处的禄倪的耳中,他浑身一颤,然後抱紧了双臂,就像是在抱住这个颤抖的身体。
不要向他道谢啊,他只是和那个时候一样,只能待在暗处看着这个孩子受到伤害,然後事後做着亡羊补牢的治疗,就因为不想让这个孩子为这种没道理的事情死去。
他还是什麽忙都没有帮上。
禄倪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黑暗的角落,却是前往其他地方。
让那个该死的男人患上风湿应该没关系,至於解决对方这件事,就交给那些人去做。
在两人的带领下司徒来到并盛医院,然後很快就看见了不只他们、也有许多并盛的学生在现场,满脸担忧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他还没关照这些学生,就被雷电带往矢花的病房。
「姊姊!」
「矢花大姊!」
「不要吱吱喳喳的吵着……」
躺在病床上的艾比对扑上来的两人一人一个手刀,不过刚收回手就因为身上的伤让她痛得咬牙,她只能无奈又不悦倒回床上。即便面无血色但她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那双眼睛的气势依旧存在,她接着看向了在两人身後的司徒。
「我是他们的老师。」司徒一边走近一边说道,不过艾比连理也不理就转过头,让司徒不禁苦笑,接着他转向了雷电和优华,「好啦,你们两人就在这里陪着,我回去帮你们请假。」
轻轻地摸了摸两个一见到艾比眼泪又溃堤的少年少女,司徒收手後就要走,却意外的被艾比叫住。
「拜托你,帮我一个忙。」首次对上司徒双眼的美眸,隐含着微小的脆弱,艾比在注视几秒後低下头,这举动让三人吃惊不已,并听见对方几乎是咬着牙开口:「帮我把小桃救出来。」
「你先把头抬起来吧!另外小桃是谁?」司徒推了下眼镜,他总算从久远的回忆中挖到了关於这次事件的记忆,晓得了此次发生的事情这与原着相关。
「榎户桃,是我的後辈,她被最近这个学期转进学校的转学生给捉住了,人现在正在黑曜中心。」
司徒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後露出了要对方安心的笑脸,「知道了,我会去。」
答应的理由不只是因为艾比是他上个时空的同伴,也是因为在此刻他是这群小孩里,唯一被信任的大人--即使他会因为这次的私心受到处罚也无妨。
33,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