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总之先吃饭吧。」
在一片静默之後,韶悦口气艰难地说道。
当大夥一起就座吃饭的时候,意外的都只拿着碗筷却没有挟菜,而是无语地对视--这是因为他们有志一同的到今天才意识到、绝对没有可能和里包恩无关了。
不过真正给予他们重击的,是司徒支吾几秒後讲的事情:在他送泽田和里包恩回去之後,里包恩却在司徒离开泽田家的几分钟後,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并语调轻松地说:「对黑手党有没有兴趣呢--我是指,那间房子里的所有人。」
司徒叙述完的瞬间,一夥人的脑袋里瞬间浮现出里包恩一贯天真无邪、实际上却是可以把人逼死的笑容。
「我去叫禄倪。」在韶悦唤回大夥飘走的心神,让饭桌正式开始运行的时候傅云湘开口并起身离开,这样的举动突然多了一丝逃避的味道。
从明天开始会是怎样的日子?
住宅一夥在今晚沉默地吃饭,少了欢笑的饭厅多少令人有些不习惯,不过在得到解答以前他们或许还会如此度过一段时间。
「话说昨天泽田啊……」
「咦?是真的吗?」
在教室陆陆续续有学生走进後,原野便开始听到周遭的人热烈地谈论昨天发生的事情:泽田只穿着一件四角裤和笹川告白,结果笹川尖叫跑走,间接拒绝了泽田。
昨天听司徒提起过,也从辜玺斐那边看了漫画,了解前因後果後原野觉得事实的确是如此,只是泽田会突只穿着一条内裤就冲去告白这点非本意。
随着上学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A班的学生逐渐到齐,教室讨论的声浪就不断增强,毕竟现在还没有打响铃,对於八卦抱着热情的学生当然不会遏止的继续臆想,正当谈论到一个高潮的时候八卦的主角来了。
「内裤男大驾光临了!」
「变态!」
「闪电告白!」
「持田学长也知道罗!」
彷佛是已经套好似的,几名男生站起来对着泽田起哄,不时传出几声调侃的口哨,而泽田面对眼前这番针对他的人群,不禁满头黑线、嘴巴大张的,好像世界末日来临般的绝望。
原野看着坐在前面的京子,似乎表情有些尴尬,不过她没有去询问对方的心情如何,只是微微歪着头观察。
这个时候前门传来一阵骚动,意想不到的是剑道社的社员们,他们不管泽田的意愿将他扛起前往道场,而教室里的学生见到这番情景,趁着现在尚未打钟,也是看热闹的追上去了。
「听说持田学长要替京子你昨天所受的屈辱报仇呢。」
「呃?」
笹川的好友黑川凑到了她的身边,脸上带着调笑,笹川因此吓了一跳,她似乎对於在一夕之间就成为八卦的主角这点,感到相当的意外又不敢置信。
「他说『绝对饶不了那些敢让京子哭的家伙』。」黑川说完的同时又嗤笑出声,这时另一位女孩子因为感到有趣而凑过来。
「不会吧……我跟持田学长只是属於同一委员会而已啊,而且我也没哭!」终於表达了想法的笹川反驳着,不过并没有多大的效用,她依然被两位女孩子给推出教室,跟上了班上同学的脚步去看热闹。
结果教室只剩下原野一个人,她安安静静地拿出课本预习,在之後想起什麽似的站起身,走到了窗边一个放着花瓶的柜子,检查瓶子里头水的状况,没有发现跃然到窗边的娇小身影。
「你好。」
「呀!」
稚嫩的声音响起便吸引原野的注意,没有察觉有人到来的她立刻吓到往旁退去并松手放开拿着的花瓶,却没想到同时将花瓶给弄下柜子,原野慌张地想去接,但是只让指尖触及瓶身,她的脑袋预警似的响起碎裂声,最後却是一个萤光绿的手在花瓶离地只有五公分的时候接住了。
「来。」
「谢谢……」
萤光绿的手抬起拿着的花瓶,递给了原野,受到帮助的她愣愣地道谢,并看着那萤光绿的手发出七彩的微光,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变色龙,而迟了几秒的狐疑此刻显现在她的眼中,一边将花瓶放回柜子上。
原野不知道该对眼前的这个人--里包恩显现什麽样的态度,就某方面来说她是认识对方的,可是对方更像是一个故事中的角色,而且也不像住宅一夥那样被她视作重要的人。
所以她安静了片刻,认为无论是露出已知对方身分的态度,还是装作完全不知情都有些虚假,思考後的结果让她选择这麽说:「请问有什麽事吗?」
「关於我所说的,你们的答案如何呢?原野栗子。」
对於里包恩知道她的名字这点感到诧异,不过原野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想到住宅一夥对於里包恩的形容,以及她原本对於里包恩的印象:既强又黑,若没有任何原因大概无人能及,那麽调查住在那间房子的人们的身分,对这个人而言肯定是在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
虽然住宅一夥没有办法继续对里包恩维持普通人的身分了,但是更真实的身分还是能够守住的。原野抿下唇,然後似乎终於理出了一个思绪,向对方露出了一贯的笑容。
「不好意思,大家还在讨论中。」
「是吗?如果可以,希望可以早点得到你们的答覆,我相信你们肯定能够成为阿纲的助力。」
「谢谢你的赏识,我会转告给大家的。」
两人互相凝望彼此,笑容不减却充斥着压抑人的沉默,直到一阵风吹进教室,扬起两人的发,里包恩才抬手压下帽子,帽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只能看见底下在微笑的嘴。
「那麽,下次见了。」
「下次再见。」
「对了,我的名字是里包恩--虽然我认为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话说完里包恩就跳下窗边,大摇大摆地进了教室又离开,原野看着对方离开视野才放下挥着的手,然後缓慢地轻吁出气,和里包恩讲话意外让她觉得疲累。
就如住宅一夥所说,里包恩的实际年龄绝非外表那般的幼小,只是因为受到阿尔科巴雷诺的诅咒的关系才会变成小婴儿,这也代表着他的脑袋绝不天真--因此若是刚才的对话中有一点疏忽,或许会被里包恩给捉住当把柄,而且还不会马上说,非要到某个危急关头才拿来做威胁。
「刚才的对话应该很普通吧……」
原野一边低喃一边走回去座位,背後的长辫子随着步伐摇动,坐上椅子後继续刚才被中断的课本预习,却在片刻後分了心。
「漫画--没有看完呢。」
转了下手中的自动笔,原野想起昨天只看了几页的漫画,但是还有功课要做所以压下想继续看的慾望,忍耐地放下了漫画。她撑着下颚,双眼无神地往晴朗无云的天空看去,脑中突然地产生想要去道场一探究竟的念头。
「唉……」
傅云湘现在的呆毛低垂,不是因为有坏事即将发生,而是因为她的疏忽造成了一个苦力处罚,所以她才沮丧不已。
那一天的事情最终让云雀所救,不过因为迟到而必须去写悔过书,结果她写完却忘记缴交,写满了五百字的悔过书就这样躺在书包里,直到四天後--也就是今天,她在上学时被云雀叫住才想起了这件事,对此她不禁目瞪口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云雀并没有因此认为她藐视对方威信,而一拐直接挥下,则是以一个礼拜的道场周围清扫作为惩罚,而打扫的时间就是来上学後开始,直到第一节课的上课钟声打响为止。
拖着手中的竹扫把前往道场,她虽然不是讨厌清扫,可是她更想把这段时间拿来睡觉。
「唉……」又是一声叹息,当傅云湘踏入自订的道场周边范围便开始打扫,一边继续唉声叹气,却在这时远方传来了呐喊,并且渐渐的接近……
不需要感知也可以知道有人正朝这里冲过来,而且是用着拚命冲刺的速度--会知道是因为傅云湘循着声音抬头,就看到那夸张飞扬的土黄尘烟,以及迅速放大的人影,当她终於看清楚这人的长相的时候瞪大双眼,最後就看到那只穿着一件四角裤、头顶冒火的少年目不斜视的略过她,并打开身後的道场的门,大吼一声:「来吧!拚了!」
「泽田……同学?」视线跟着泽田的身影进入道场,傅云湘依然没有回过神,只是看着里头原来有着不少人的道场,喧嚣吵闹的声音随着门的开启立刻传到室外,傅云湘挡不住好奇的上前,伫立在门边窥视里头的情况。
「哇哈哈哈!竟然只穿内裤,就要向我挑战!实在是愚蠢至极啊!」里头一位全副武装只差一个头盔就齐全的黑发少年,对着狂奔而来的泽田大笑出声,接着他高举手中的木刀,气势恢弘地喊:「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水吗!去死吧!人渣!」
木刀毫不留情地打到泽田的头上,听那声音就知道撞击的力道有多麽的强,不料泽田却没有因此倒下,而是硬撑的扳回原本向後倒的身体,接着伴随着一声助长气势的大喊,迅速地用额头撞击了对手的额头,同时还把挡在中间的木刀给撞碎。
全场立刻鸦雀无声,独独剩下那名黑发少年随着撞击倒地的声音,下一秒泽田居然自地跃然而起,最後落坐在有段距离的对方,随着泽田跨坐下来的冲击,黑发少年的身体又是一个微小的弹跳。
「他把对手压倒在地上?」
「他究竟想干什麽?」
喧嚷的声音四起,傅云湘也认真的静待泽田的下个动作--虽然她看过漫画,不过前期的剧情早忘的差不多了,对於家教更多的印象只剩下关於同人的一切,多半还是两个男性之间的恋情--这要归功於她的好友。
在这令人肃然起敬的沉默之下,泽田不疾不徐地举起手并且并拢起五指,所有人立刻意会到泽田要做的事情。
「是手刀!」
「他想要打对方的脸!」
「呜喔喔喔喔喔喔!」在泽田吼出声的时候他出手了,手直直地往黑发少年的脸直击,在一道壮烈的声音响起,全部的人都吃惊的看着在场上的两人,在静默片刻之後泽田抬起了手--「一百根!我拿到了!」
随着在地上的黑发少年无声的喷泪,所有人这才回神、看清泽田手上的东西--黑黑的,一搓头发。
「噗……!」在道场外偷看的傅云湘忍不住笑出声,虽然她不清楚前因,但是眼前的画面俨然很搞笑,接着道场里除了穿着道服的人彷佛连锁效应般地笑出声。
泽田拿着手中据他所说有一百根的头发,给一个疑似是裁判的人看,并问着「这样子够吧」但是对方却是吓得惊叫一声,没有给予正面回覆。
「气死我了!」
随着这声愤恨的呐喊,泽田一边吼叫着一边拔起倒在地上的那人的头发,观看的人无一不哑然失色,全因为眼前的少年和他们原本对他的既定印象完全不同,是那麽的有魄力和冲劲。
最後泽田将对手的头发完全拔光,捧着宛如小山丘般的头发给了裁判看。
「全部都拿到了。」
「红色获胜!」
或许是对於泽田豪不畏惧、敢做敢当的模样给惊呆,也可能是不想落得和那个人一样,被变成光头的下场,裁判毫不犹豫地举起红旗,宣布泽田的胜利。
「感觉有够痛的……」傅云湘在场外怜悯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光头少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会让泽田如此对付的大概都是反派,所以她倒是不会同情对方,但是头发全部被连根拔起,实在是太让人同情了。
看着在旁当观众的学生一拥而上的围住泽田,傅云湘因为人潮而看不清里头的情况,索性放弃不看了,继续刚才因为突发事件而耽误的打扫,却在动作的时候突然一顿,然後往一旁的树上看去。
「啊……对喔。」
自行理出了答案,傅云相一边点点头,继续刚才短暂停止的打扫,至於停止的理由则是她感知到了树上有东西,不是任何动物,而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感觉。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了,线索就在刚才那个发威的泽田,有能力让泽田变成如此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泽田的身边,为的是观察对方的成长。
不过这些事情都没有在傅云湘的脑中待太久,她很快就自得其乐的一边哼歌,一边打扫着。
「天气真好--」
10-2,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