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文一脸无聊的拿着筷子戳盘上的鱼,青铜派大弟子吴庆丰闪过急忙上菜的小二,来到李莫文这桌坐下,递上红帖,自行掀杯倒茶吃。
「难道见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是碰上什麽麻烦事吗?」
李莫文没有回应,把桌上布包的两柄剑推给吴庆丰,吴庆丰掀开看了一眼,勾起嘴角,问:「没问题吧?林奔那臭老头不轻易让剑示人,宝贝的紧,我一回也没见过,确定一样吗?」
「师父他老人家目光早不如从前好,在现下手伤,燕如师姐出事,就算是假的他也会因心乱把这看作真。」鱼肉早被李莫文戳到稀巴烂,搅浸在酱汁里。
「虽说那晚天色不佳,但不得不佩服你身手真是诡谲,完全没看见你出招,林奔那老头的两手筋就、唔!」吴庆丰茶杯脱手,急忙查看遭袭的右手背,上头扎进半截鱼刺,吃疼地硬将鱼刺拔除。
「......看来你心情果真不好。」
「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还要人教吗?」李莫文不悦地将筷子拍在桌上。
「是、是,可能是和师妹的婚事定下,心里踏实,忍不住妄言了几句。」
吴庆丰这人目光如豆,四方的大脸,宽大的嘴巴,绝对算不上好看,但给人一种诚恳厚实的印象。
「千万别在最後坏在那张嘴上。」这人可能留不得,李莫文心里想着,现下先口头上提醒,让吴庆丰别再多嘴吐些不该说的事情。
「一切都成定局,师弟,你太杞人忧天了。」
「随便你,别害到我就成。」李莫文把红帖收进怀里,起身准备离开。
「要走了?我才刚坐没多久......」
「你可以继续坐。」李莫文放下多给的银两在桌上,冷着脸离开。
在街上转了几条巷子,进了一处大街,在往前走到了一门户,敲了六下门,过了一会,门开了,仆役探头出门查看来人,李莫文给仆役看了腰间饕餮玉,仆役侧身让李莫文进去。
一走进大厅,李莫文就和王美人对上视线,两人交际点了下头,李莫文在靠门边的位置坐下。
「西海倭寇朝廷派出高奇卫,北方大谷关和骏山关分别由方芝柏和丘染两员大将守下。」玄宇飞在军事图上比划,「九王之中,自拥重兵也就允王、昭王、义赞和齐林这四王,封地靠边城,得时刻堤防游民步兵侵犯,平王、安南王素来安逸惯了,只有兼守城的渔民农夫,明岭王体弱耗着,在女人堆里忙着播种,留後嗣呢。」
玄宇飞说到这里,握拳掩嘴笑了起来,在位的其他人似乎一脸困惑,不甚理解玄宇飞的笑点。
「皇帝借太后病恙召礼王和勤王入宫,这明摆着是个局,不好解。」
「怎麽说?」王美人不明白只是回家看个亲人,能有什麽事。
「因为身体不好的人不是太后,是皇上。」唐钰一身华服,胸前垂挂着金锁片,摇着翠玉镶金的摺扇搧风。
「太子年幼,大家各自盘算,不管怎麽着,抓住势头的人,才能抢得先机。」玄宇飞朝李莫文抛了个眼色,笑咪咪地说道。
「那人有什麽指示吗?」李莫文开口问了一句。
「美人儿,近海货船走得如何?」玄宇飞没有正面回答李莫文,反倒向王美人询问另一件事。
「四通八达。」王美人很是自负地回。
「从海上进淮水接陆上到此,你预抓几日?」玄宇飞指头在图上游走至某处停下。
「顺风走五日可到。」
玄宇飞阴恻恻地看着李莫文,问:「李先生,琢磨皇帝老儿何时归西呢?」
「在勤王入宫前都会活着,太子先走。」
在李莫文说完最後一句,在场人士一片静默。
「大人间的恶斗,不该将孩童扯入。」王美人肃然沉声道。
「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出生在帝王家,有心人的操弄,在现下局势里,已注定是保不住的棋子,不让他白白死去,才是最好安排。」李莫文无畏在场愤怒的目光,继续说:「在有心人动手前,我们会先得通知,届时立马出船,与勤王人马接头,里应外合可成。」
「莫宰辅那贼胆真是越发忒大,良心全卸了喂畜牲是不?!」胡牛一斧子击碎桌子。
玄宇飞拇指抠着食指甲片,醒悟地问:「勤王只交代我问李先生一句----太子能救吗?」
「不能救。」李莫文回得绝然。
王美人瞪着李莫文,心里对他的话发怵,是『不能救』还是『没法救』,看着李莫文冷然的目光,话哽在喉头。
「怎样都行,只要勤王守好承诺,记得事成後,南山矿场归我即可。」唐钰起身,闪掉胡牛击碎桌子喷发的木屑,收起摺扇,敲打掉衣摆上的尘埃。
「唐钰你这没心肝的黑心商人!」
「蛮牛,你这话说得前後矛盾,我到底是有心肝还是没心肝?」唐钰鄙夷地嗤笑一声。
「我去你的王八羔子!」胡牛把斧子插进身後腰带间,改甩出腰间一对以粗链相连的流星槌。
唐钰旋身,轻盈躲过,两颗黑沉沉的槌子陷入地面,王美人跃身扣住胡牛的右膀子,顺势下抓关节,反手折。
「痛!痛!痛!」胡牛差点软脚跪下,看到前方是唐钰,硬挺着膝盖不给弯。
「别闹,砸人桌,坏人地,非义士之行为。」王美人厉声劝阻。
「是是是,我错!我错!王姑娘松手、松手!」胡牛怂了一波,低头认错。
王美人松手,放开胡牛,胡牛赶忙甩甩右手,揉捏手臂,嘴里不满嘀咕:「真不是娘们......」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玄宇飞点头赞赏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