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亚信真的很受欢迎。」那女生话里并没有恶意,似只是纯粹感叹。
前方传来笑闹声,简柔溪知道在那之中,何亚信是主角。
「因为他很好。」简柔溪笑得美好。
女生古怪地瞥她一眼,「可是你为什麽总离他远远的?」
简柔溪脚下一顿。
她融不进去何亚信的朋友圈。他们讨论有色笑话,八卦花边新闻,那些全不是她所明白的。待在那些人里,她格格不入,甚至需要何亚信分神照顾。
……她不愿麻烦他。
她轻声说:「因为我们本来就距离遥远。」
那些人的笑声和小鸟穿梭在树影间,简柔溪落在最後头。
跋涉将近半个小时,一群人终於陆陆续续登顶。
简柔溪把踩在脚下的城市风景全收入眼底,静静享受山风徐吹,满谷秋意。
一瓶水忽地贴上後颈,她吓一跳回过身,见到笑得调皮的何亚信。
「喝水。」
简柔溪接过矿泉水,扭开瓶盖,听他在一旁说话。
「本来以为自己居住的城市很小,没想到站在这里一看,其实跟天空一样辽阔啊。」何亚信迎着风,汗珠悬在他额边发光。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抹去,温柔的触碰使两人均是一愣。
他挑眉笑了。
她羞臊地低下头。
一阵风吹来,撩拨着满山头的树叶。
何亚信牵住她的指尖,像是要安定她的心,说:「那天我送她回家,遇到她的前男友,他们俩好好聊过後,终於和平结束。」
简柔溪心念一动,握住他的手愈发紧了些。
何亚信觉得好笑,用自己的方式去解读她的微微惊恐,「我不会是恐怖情人啦,你放心。」
她没说话,手指抓得更用力。
她不是害怕他成为恐怖情人,而是希望他们别一样是分手的结局。
要下山时,何亚信轻扯一下她的马尾,「下山虽然比较轻松,还是要慢慢走,小心不要受伤。」
简柔溪笑着说好。
前方响起呼唤声,他松开她的手,跑向那群朋友,勾肩搭背。
简柔溪并不觉得自己被他扔下,此刻她觉得自己理解他,他只是想要有她,也有朋友。
她眯着眼睛望向天空,对骄阳做出拉勾的手势,跟自己约定,一定要和他走到最後。
橘黄的夕阳铺满人行道,风追逐一地的秋叶,空气飘漫着乾枯的味道。
简柔溪驼着沉重的书包要走进大楼,突然後方响起小孩子的嚎啕声。
回头看去,小男孩骑三轮车不小心翻倒,此时正坐在地上,红涨着圆鼓鼓的脸蛋,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她还不及过去搀扶他,恰巧也下班的梁舟便穿越马路,先去到小男孩身旁。
他温柔地问:「有没有哪里痛痛?」
痛痛?梁舟这个年纪的男人也会用这种可爱的叠字词啊。
她笑着上前扶起三轮车,双手撑着膝盖对小男孩说:「这个哥哥有魔法,会帮你把那些痛痛变不见喔!」
没想到简柔溪会出现,梁舟微愣。
小男孩已经不哭了,只抽噎着,好奇地睁圆眼问:「真的吗?」
「真的。」她点头。
梁舟挑眉,瞥了眼简柔溪脸上的调皮笑靥,晓得她是挖坑给他跳。
「那……我膝盖疼……」一提起伤处,小男孩委屈的心情冒上,扁起嘴又想哭。
梁舟仔细一看,小男孩的膝盖擦破皮,并没有渗血,於是他微微一笑,将大掌伸至伤口上方,口中念了一串奇怪的咒语,手往空中迅速收成拳,再缓缓摊开掌心,上头躺着一颗金色包装纸裹着的巧克力。
「我把你的痛痛变成甜甜的巧克力。」梁舟笑着哄小男孩,「你吃下去站起来,就不疼了。」
小男孩拆开包装纸,把巧克力含进嘴里,然後拍拍屁股站起身,笑嘻嘻地抬头,「痛痛真的不见了。谢谢哥哥。」
彷佛不曾跌倒过,小男孩重新骑上三轮车,扬长而去。
「还以为你有多高明的技巧,结果只是用糖哄骗小孩子。」简柔溪双手抱胸,凉凉地说道。
伏在天边的那轮夕阳,将红光细碎地揉在梁舟的瞳仁里,晚风吹来,他柔和地笑了,「我没有哄骗。只是人受伤时,如果一直坐在原地嚎哭,当然不会知道定下心站起来後,其实伤口一点也不疼,起码没有自己以为的那麽疼。」
说完,梁舟迈开步伐,走进大楼。